月光如水,洒在琉璃窑厂堆积如山的原料上。张一斌屏住呼吸,紧贴着潮湿的砖墙,听着墙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趁夜检查那辆损坏的夯车,竟会撞见东厂番子往琉璃釉料中掺入不明粉末的一幕。
“完蛋,这下要被当成奸细了。”张一斌心里暗骂,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本是个机械工程师,哪经历过这等险境。三个黑影已堵住了窑厂出口,绣春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何人胆敢夜闯工料重地?”为首的番子厉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张一斌心念电转,想起白天修理夯车时发现的蹊跷——那车轮轴被人为锯断大半,只需稍加用力便会断裂。他原本只是怀疑,现在看到东厂番子往釉料中动手脚,顿时明白了什么。
“各位官爷,小的是新来的修车匠。”张一斌拱手作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白日里修夯车时落下了工具,特来寻找。”
那番子冷笑一声:“修车匠?我看你是来破坏朝廷工程的细作!拿下!”
张一斌眼见两名番子扑来,本能地后退一步,却不慎被身后杂物绊倒。这一跤摔得狼狈,却恰好躲过了擒拿。他连滚带爬地起身,脑中飞快计算着逃脱路线。
“还敢反抗?”番子们显然被激怒了,刀光一闪,直劈而来。
生死关头,张一斌多年练习的跆拳道肌肉记忆被激活。他侧身避过刀锋,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对方腕部,绣春刀应声而落。不待另外两人反应,他旋身一记回踢,将第二名番子踹得倒退数步。
第三名番子见状,竟从怀中掏出哨子欲要报信。张一斌情急之下,抄起地上一根木棍,凌空掷出,正中对方手腕。哨子飞了出去,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三名番子已倒的倒,伤的伤。张一斌自己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这等本事。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倒在地上的番子首领惊恐地问道,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
张一斌正欲回答,却听窑厂外传来嘈杂人声,显然是刚才的打斗惊动了工地守夜人。火把的光亮由远及近,他心中一紧——这下更加解释不清了。
“就在这里!有贼人!”守夜工匠的喊声划破夜空。
张一斌暗叫不好,正准备硬着头皮迎敌,却见守夜工匠们冲进窑厂后,看到倒在地上的东厂番子,竟齐齐愣住。
“是张师傅!”一位白天与他一同修过夯车的老工匠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一斌急中生智,指着地上散落的粉末和番子们说道:“我今夜回来取工具,撞见这几位官爷往琉璃釉料中掺入不明之物,被发现后便要杀我灭口!”
工匠们闻言哗然。大报恩寺工程乃皇家重点项目,若琉璃瓦质量出了问题,所有人都难逃干系。
老工匠蹲下身,用手指沾起少许粉末,在鼻尖嗅了嗅,面色骤变:“这是...明矾?掺入釉料中会使琉璃表面产生暗裂,初期难以察觉,但经风吹日晒便会剥落!”
众人闻言,顿时怒视那三名番子。番子首领挣扎着起身,厉声道:“休得胡言!我等是奉吴公公之命,特来巡查工地安全!”
“安全?”张一斌灵机一动,走到那辆损坏的夯车前,“那请官爷解释,为何这夯车的轮轴被人为锯断?若不是我今日发现,明日使用时就可能断裂,造成伤亡!”
工匠们更加骚动起来。老工匠检查了轮轴,脸色铁青:“确实是被锯断的!这是要陷害我们工匠啊!”
张一斌趁热打铁,指着散落一旁的工具说:“我白日修理时,在夯车底部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有此物。”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这实际上是他和同伴们根据现代知识绘制的琉璃塔结构推测图,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在火把的照耀下,羊皮纸上的图案显得格外神秘——精细的结构图、复杂的机关标记,还有他们完全看不懂的符号。
“这...这是...”老工匠瞪大眼睛,声音颤抖,“这是祖师爷的秘传机关图啊!”
张一斌一愣,随即明白这些古代工匠误解了图纸的来源。他索性将错就错:“此物藏于夯车暗格之中,想必是有人故意放置,欲要嫁祸于修车之人。”
工匠们面面相觑,突然齐刷刷跪倒在地:“参见鲁班传人!”
张一斌彻底懵了。原来,在这些工匠眼中,能文能武、精通机械又持有“秘传图纸”的他,只能是传说中的鲁班传人。
老工匠激动地解释道:“传说鲁班秘传弟子持有天机图,精通机关之术,且身怀绝技。张师傅今夜赤手空拳制服三名持刀番子,又识破夯车隐患,更持有这等精妙图纸,不是鲁班传人又是什么?”
张一斌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这重身份或许能为他们寻找地宫入口提供便利。他只好含糊其辞:“诸位请起,此事不宜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