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昌心里一沉。
却听王胖子又得意地炫耀:“不过嘛,哥哥我负责一部分物料登记,倒是知道点边角料。那核心地宫入口隐秘,据说不在塔基明面,而是通过一条隐藏的甬道连接……入口的标记,好像跟塔身某处特殊的琉璃砖有关,据说是当年设计大师留下的暗手,连宫里的人都未必清楚具体位置,就怕将来有什么变故,方便后人寻找……”
特殊的琉璃砖!陈文昌心脏狂跳,这绝对是关键信息!
他正想继续套话,忽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监工,好雅兴啊。在聊什么机密大事,连图纸和琉璃砖都扯上了?”
王胖子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地上。陈文昌猛地回头,只见东厂的吴老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双三角眼正锐利地盯着他和王胖子。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吴老二的出现,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王胖子的酒瞬间醒了大半,脸上血色尽褪,结结巴巴地解释:“吴、吴档头,没、没聊什么,就是……就是瞎扯,吹吹牛……”
吴老二根本不看他,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陈文昌脸上:“哦?瞎扯能扯到地宫图纸和琉璃砖标记?你们这几个外来户,心思挺活络啊。”他慢慢踱步上前,手指有意无意地拂过腰间的刀柄,“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劲,看来,是真藏着点东西。”
陈文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硬顶肯定不行,承认更是死路一条。他脸上挤出一个憨厚又带着点惶恐的笑容:“吴档头您误会了。是小人没见过世面,刚才问王头儿,这琉璃塔建得这么高,这么漂亮,用的砖是不是跟咱们盖房子的不一样?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记号?王头儿人好,就跟小人多说了两句,夸这塔的砖烧制如何精细,绝无提及什么地宫啊。小人就是好奇,绝无他意!”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将手心里那瓶“老干妈”攥紧,准备万一无法转圜,就把它当作最后的“贿赂”或者……暗器?
吴老二眯着眼,似乎在判断陈文昌话里的真假。他的目光在陈文昌朴素的工服和那张看似无辜的脸上逡巡,又扫了一眼吓得快缩成一团的王胖子。现场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远处工匠劳作的声音隐约传来。
良久,吴老二才冷哼一声:“最好如此。王胖子,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的人。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说的,哼!”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陈文昌,这才转身带着番子慢悠悠地走了。
直到吴老二的背影消失在料堆后面,王胖子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他看向陈文昌,眼神复杂,既有后怕,也有一丝感激,毕竟陈文昌刚才没有把他供出去。
“陈……陈兄弟,今天多亏你了……以后,咱们还是……”王胖子欲言又止,显然是被吓破了胆,想划清界限又舍不得那“五味神丹”。
陈文昌扶起他,低声道:“王头儿放心,小人懂得分寸。只是今日吴档头这一出,怕是盯上我们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虽然暂时化解了危机,还意外获得了“特殊琉璃砖”这条极其宝贵的线索,但被东厂这条毒蛇盯上,今后的行动无疑将更加困难重重。
夜幕再次降临,工棚区鼾声四起。陈文昌将白天获得的情报告诉了同伴。
“特殊琉璃砖?”欧阳菲菲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方向!明天开始,我们重点观察塔身已经建好的部分,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图案、颜色或者排列顺序。”
罗子建皱眉:“范围还是太大,而且塔越建越高,上面我们很难接触到。”
张一斌沉吟道:“如果能接触到更详细的建造图纸就好了……”
希望与危机并存。线索初现,却引来了更凶狠的窥视。他们就像在走钢丝,一边要寻找那渺茫的归途希望,一边要躲避来自黑暗中的利爪。
接下来的几天,四人组在干活时,都格外留意琉璃塔的砖石结构。欧阳菲菲甚至利用休息时间,用树枝在地上偷偷临摹她看到的砖石图案。
这天下午,罗子建在搬运一批新烧制好的琉璃构件时,无意中发现,其中一块鸾纹琉璃砖的背面,似乎用极其细微的刻痕,划着一个他非常熟悉的现代符号——一个简单的箭头,旁边还有个歪歪扭扭的“S”!
他心中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绝对不属于这个时代!他趁人不注意,仔细摩挲那个刻痕,发现它非常旧,不像新刻的,更像是烧制前就存在于模具上!
是谁?难道除了他们,还有别的穿越者?是敌是友?这个箭头和“S”,究竟指向何方?是生路,还是另一个更危险的陷阱?
罗子建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块琉璃砖混入其他构件中,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的未完工塔楼,只觉得那辉煌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谜一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