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昌则迅速蹲下,将罗盘按在地上,手指飞快地掐算,额头冷汗涔涔,口中念念有词:“坎位偏移,离火生煞…生门在…在坤位!但那方向是…”
吴老二看着直扑而来的张一斌,脸上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阴笑,不闪不避,反而向后退入殿内更深的黑暗中。
张一斌无暇他顾,眼中只有那柄碧云剑。几个起落,他已冲破弩箭封锁,一脚踏上了大殿的门槛,右手如电,径直抓向剑柄!
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的剑柄——就在这刹那间!
张一斌的瞳孔猛地收缩,硬生生止住了抓取的动作,手臂僵在半空。不对!距离拉近后,他看得分明,那剑鞘上的云纹,细看之下略显呆板,缺乏真品那种灵动的神韵。而且,剑格与剑鞘接合处,隐约可见一丝极其细微、不同于古剑包浆的崭新划痕!这是一个足以乱真,但绝非碧云剑本体的赝品!
真正的杀招,不在周围的弩箭,不在可能的地面机关,而在这柄他们志在必得的“剑”上!
“小心!剑是假的!”张一斌厉声暴喝,提醒身后的同伴。
然而,他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
紧随其后策应的欧阳菲菲,见张一斌骤然停手,心知有异,但她的目光却被那剑鞘上骤然变得明亮、流转不息的紫色光晕所吸引。那光晕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能吸引人的心神。是某种荧粉?还是…她担心剑上另有古怪,不假思索地伸手,想要触碰检查那诡异的剑鞘,试图弄清缘由。
她的指尖,轻轻碰触到了冰凉的鲨鱼皮剑鞘。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响起。并非剑鸣,而是源自他们脚下,源自整座宫殿的地基!
以那剑架为中心,地面上的数块地砖猛地亮起一道道扭曲的、如同血管般蔓延的紫色纹路!纹路瞬间扩散,构成一个覆盖了整个庭院区域的巨大、繁复的图案。
轰隆!
整座宫殿,不,是整个院落所在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地龙翻身,屋檐上的瓦片哗啦啦坠落如雨,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剧烈的颠簸让人站立不稳,罗子建险些被一支歪斜射来的弩箭击中,陈文昌更是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灯火在摇晃中明灭不定,将所有人惊骇扭曲的脸庞映照得如同鬼魅。
“机关术!是地动机关!”陈文昌失声惊呼,他终于明白那纷乱的气场和杀机源自何处,“这疯子…他把机关布在了整个院落的地下!”
吴老二那沙哑得意的大笑声,从摇晃的、黑暗的大殿深处再次传来,在轰鸣与杂物坠落的嘈杂中显得格外刺耳:“现在才明白?晚了!这‘紫煞引龙阵’,滋味如何?给咱家…统统留下吧!”
地动山摇,局势瞬间崩坏!
“稳住!向我靠拢!”张一斌狂吼,在剧烈的摇晃中强行稳住下盘,一把拉住因触碰剑鞘而身形踉跄、脸色煞白的欧阳菲菲,疾步后撤。
罗子建身影如鬼魅般穿梭,避开坠落物和零星射来的弩箭,迅速向张一斌和欧阳菲菲靠拢。陈文昌抱着罗盘,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坤位!生门在坤位!就是我们来时的后院墙方向!但那里现在肯定有重兵!”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冲出去!”张一斌当机立断。留在这里,要么被乱箭射死,要么被活埋,要么就被这诡异的地动机关彻底困死。
四人再无保留,沿着陈文昌指示的方向,顶着仍在持续的摇晃和不断砸落的碎瓦断木,向庭院后方突围。
墙头的弩箭变得稀疏而杂乱,显然地面的剧烈摇晃也让埋伏的弓箭手难以精准瞄准。但这并不意味着危险减少。当他们冲破一道月亮门,踏入通往后院的狭窄通道时,眼前景象让心沉到谷底。
通道尽头,数十名黑衣贩子手持钢刀利刃,如一道黑色的墙壁,堵死了去路。为首一人,身形魁梧,目光凶狠,正是东厂档头之一。而在他们身后,那面高大的宫墙,在月光和摇曳的灯火下,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前有强敌,后有绝地,身陷诡阵,真正的碧云剑不知所踪。
张一斌将欧阳菲菲护在身后,与罗子建一左一右,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直面黑压压的东厂番子。陈文昌握紧了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一把短尺,背靠着同伴,身体因恐惧和决绝而微微颤抖。
“杀——”东厂档头狞笑着,挥刀前指。
黑压压的番子们如同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欧阳菲菲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通道一侧的墙壁。那墙上嵌着一块记录此处宫苑修建信息的石刻,在摇晃的光影中,几个模糊的字迹映入她的眼帘——“…永乐…xx年…监造…吴…”
一个荒谬而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吴老二对他们如此了解,甚至知晓“归乡”之秘,他对这宫廷机关了如指掌,他私占这偏僻宫院…难道他…他也…
但这个念头已无暇细思。刀锋已至眼前。
张一斌怒吼,拳脚带风,迎向第一波攻击。罗子建身影飘忽,暗器与近身短打齐出,每一击都直取要害。血光乍现,怒吼与惨叫声瞬间撕裂了夜空。
他们能冲破这重围吗?那引发地动的诡异机关究竟是何物?真正的碧云剑又在何处?而吴老二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惊天的秘密?
所有的答案,都淹没在刀光剑影与未停的震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