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约定的石碑旁,他们见到了那个名叫“小顺子”的小火者。他年纪不大,面白无须,身形瘦小,穿着半旧不新的青色宦官服,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懦,又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精明。
对接上暗号后,小顺子显得十分紧张,不停地左右张望。
“二位爷,不是小的不信你们,实在是……东厂如今在宫里宫外,势力太大了。”小顺子压低声音,带着哭腔,“我那同乡,不过是酒后失言,说了句吴督主跋扈,就被……就被活活打死了!这忙,小的不敢帮啊!”
罗子建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张一斌却抬手阻止了他。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小顺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小顺子,我们不是要你直接去对抗东厂。我们只需要信息——皇宫的路径,守卫换防的规律,以及,吴老三把碧云剑藏在何处。你告诉我们,剩下的事,我们自己去做。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足够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安稳度日。”
小顺子眼神闪烁,显然在权衡利弊。恐惧与对东厂的怨恨,以及对未来的期盼,在他脸上交织。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几名穿着褐色官衣、腰佩弯刀的东厂番子,正大摇大摆地穿过庙会,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人群。
小顺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张一斌和罗子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手悄然按在了隐藏的兵器上。是巧合?还是陷阱?
幸运的是,那几名番子似乎只是例行巡逻,并未注意到石碑旁的这几人,很快便晃悠了过去。
经此一吓,小顺子仿佛下定了决心。他咬了咬牙,从怀里快速摸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质地粗糙的绢布,塞到张一斌手中。
“这……这是宫里负责清理垃圾的内侍私下绘的路径图,比官图更细,有些鲜为人知的角落和……和一些狗洞都有标注。”他语速极快,“剑,据说就藏在吴督主在宫内的直房旁边的密室里,就在司礼监值房后身的小院里,那里守卫极其森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求二位爷放过小的吧!”
说完,他不等张一斌回应,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钻入人群,瞬间消失不见。
张一斌和罗子建对视一眼,迅速离开白云观,与欧阳菲菲、陈文昌汇合。
回到安全的藏身处,四人迫不及待地展开那块绢布。上面用炭笔勾勒出的线条果然远比旅游手册精细,不仅标明了官方通道,还用极细的笔触标注了一些狭窄的巷道、废弃的院落,甚至几处疑似排水沟入口的位置。
“太好了!有了这个,我们的行动计划就能具体多了!”陈文昌兴奋地说。
欧阳菲菲却指着图纸上一处不起眼的、用墨点特别标记的通道,疑惑地问:“这里,为什么单独标记?旁边还有个小字……”
张子建凑近仔细辨认,那似乎是一个“癸”字。
“癸?”他皱起眉,“天干地支?代表什么?”
张一斌用指尖沿着那条隐秘的线路缓缓移动,它的入口在皇宫东北角一个堆放杂物的小院,蜿蜒曲折,最终竟然指向……宫中一片尚未标注名称的区域,而那个区域的中心点,离吴老二的直房小院,垂直距离近得惊人!
这条未知的、被特意标记的“癸”字通道,是什么?是废弃的密道?是排水系统的一部分?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捷径?
它,能成为他们绝境逢生的关键吗?
油灯的光芒摇曳,将四人的身影再次投在墙上,与那张摊开的、承载着希望与未知风险的绢布地图融为一体。地图上那条神秘的“癸”字通道,如同命运抛出的一根丝线,诱人,却不知连接的是天堂,还是更深的地狱。
三日期限,如同悬顶之剑。皇宫大内,龙潭虎穴。一条意外获得的内侍地图,一个心怀恐惧的小火者,一条用途不明的神秘通道。
他们,真的能凭借这些,在东厂的重重守卫下,夺回碧云剑吗?
夜,还很长。而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