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可能,”我分析道,“一,这是陷阱,秋香或者她背后的宁王势力,想借此机会除掉或者控制唐伯虎这个不确定因素。二,今晚我们的‘胡闹’,或许歪打正着,让秋香认为唐伯虎是个不按常理出牌,有可能打破当前僵局的人,她想赌一把,向我们透露些什么。”
最终,我们决定不能让唐伯虎单独涉险。明面上他独自前往,但我们必须在暗中跟随保护,并见机行事。
次日午时,寒山寺。香客寥寥。
我们三人伪装成香客,远远跟着唐伯虎进了寺。看着他被一个小沙弥引向后院僻静的禅房。我们则利用地形掩护,悄悄摸到那间禅房的后窗下。
禅房内,不止秋香一人!还有一个低沉而威严的男声。
我们屏住呼吸,用手指蘸湿,轻轻捅破窗纸,向内窥视。
只见秋香垂首站在一旁,而主位上坐着的,赫然正是身着常服,但眉宇间难掩枭雄之气的宁王朱宸濠!他身后站着两名目光锐利的护卫。
“……唐公子,昨晚的‘表演’,很是别致啊。”宁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若非秋香告知,本王还真不知,江南才子亦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唐伯虎脸色微变,但迅速镇定下来,拱手道:“不知王爷在此,晚生孟浪了。不知王爷召见,有何指教?”
宁王笑了笑,笑容却未达眼底:“指教不敢当。只是听闻唐公子才华横溢,却屡试不第,困顿江湖,实在可惜。如今朝廷昏暗,陛下久不视朝,奸佞当道,像唐公子这般人才,竟无出头之日,岂非国之悲哀?”
他话锋一转,语气充满诱惑:“本王求贤若渴,正欲汇聚四方豪杰,共襄盛举,廓清寰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不知唐公子,可愿助本王一臂之力?”
图穷匕见!宁王这是在直接拉唐伯虎入伙谋反!
唐伯虎身体微微一震,显然没料到宁王如此直接。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我们躲在窗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唐伯虎的态度至关重要。
“王爷……此事关系重大,请容晚生……考虑几日。”唐伯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宁王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哈哈一笑:“好!本王就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望唐公子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秋香一眼,“秋香,送送唐公子。”
离开寒山寺,我们与失魂落魄的唐伯虎在约定地点汇合。
“他要造反!他亲口说的!”唐伯虎回到我们的小院,灌了一大口凉茶,手还在微微颤抖,“我该怎么办?若不从,他必杀我灭口!若从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们试图安抚他,并开始商讨对策。是虚与委蛇,假意投靠,搜集证据?还是立刻向官府(但谁能保证官府没有宁王的人?)举报?或者,想办法带着唐伯虎直接逃离这是非之地?
讨论正激烈时,李斯特忽然压低声音,脸色凝重地对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看向窗外。
只见院墙外的巷口,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影一闪而过,那装扮,与之前在寒山寺宁王身后的护卫极为相似。
“我们被监视了。”李斯特沉声道。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我们。宁王果然不会轻易相信唐伯虎。
就在这时,唐伯虎忽然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们,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疏离和质疑:“诸位兄台,你们……究竟是何人?”
他指着赵博士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的,一个带有明显非明代工艺痕迹的零件:“你们行事古怪,言语奇特,所用之物闻所未闻。你们助我追求秋香,真的只是为了成人之美?还是……另有所图?今日之祸,是否早就在你们算计之中?”
他顿了顿,问出了那个最致命的问题:“你们,与宁王……是否本就是一伙的?昨晚的闹剧,今日的‘巧遇’,莫非都是演给我看的一场戏,逼我就范?”
我们三人瞬间哑然。穿越者的身份是我们的最高机密,而宁王谋反的线索,我们也是在过程中才逐步确认。此刻被唐伯虎如此质问,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所有的巧合串联起来,从我们的角度看是任务需要,从他的角度看,却的确充满了疑点。
信任,在这一刻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窗外是宁王的严密监视,屋内是开始怀疑我们动机的唐伯虎。我们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
夜色再次降临,比昨晚更加沉重。小院内外,暗流涌动。
王胖子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我刚用生命体征探测仪(伪装成罗盘)扫了一下,外面至少蹲了五个!娘的,这是把我们当瓮中之鳖了。”
赵博士则一脸忧虑地看着桌上那点可怜的装备:“硬闯成功率低于10%。联系上级请求支援的信号也发不出去,像是被屏蔽了。”
李斯特看着紧闭的房门,唐伯虎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不再与我们交流。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来自两个时代的压力。宁王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而来自队友(尽管是古代的)的怀疑,更像是一把钝刀子,在慢慢切割我们的生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那个一直随身携带,装有寻找碧云剑线索的定位仪器的包裹。仪器上一个微弱的指示灯,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稳定的绿色,正指向……华府的方向?
碧云剑的线索突然有了反应?在这个要命的时候?
我的心猛地一跳。宁王的阴谋,唐伯虎的信任危机,碧云剑的意外线索……几条完全不同的线,在此刻诡异地纠缠在了一起。
下一步,我们该如何破局?是设法取得唐伯虎的谅解共同对敌,还是冒险利用这突如其来的碧云剑线索?或者,宁王的耐心已经耗尽,根本不给我们三天时间?
窗外,似乎响起了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