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硬着头皮,试图用之前忽悠华夫人的那套“海外移民”说辞应对。
宁王不耐烦地打断:“够了!本王没兴趣听你们编故事。你们那些奇技淫巧,或许能骗骗妇人,却瞒不过本王。你们在调查本王,对吗?”
他猛地将一份清单拍在案上,上面罗列着四人组近日通过李慕计算、推断出的宁王可能囤积粮草、军械的地点。“这是秋香从你们房间里搜到的。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惜,还是低估了本王的实力。”
四人心中一凛,没想到秋香的动作如此之快。
宁王站起身,踱步到四人面前,威压更盛:“本王欲行大事,正需尔等这等‘天机’人才。若肯归顺,为本王测算天时、优化军备、制造利器,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不从……”他冷哼一声,殿外立刻传来甲胄碰撞之声,显然已被重兵包围。
就在这时,唐伯虎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王爷!且慢!”
只见唐伯虎不顾侍卫阻拦,闯了进来。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秋香,眼中满是痛心,随即对宁王拱手道:“王爷,这四位是在下的朋友,虽有冒犯,但绝无恶意。他们所学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于王爷大事无益,恳请王爷放在下带他们离开。”
秋香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唐公子,你太天真了。他们并非你的真心朋友,接近你,协助你追求我,都只是为了利用你探查王府情报而已。包括今日撞破我身份,恐怕也是他们精心设计的局。”
她的话如同毒刺,狠狠扎进唐伯虎心里。他看向四人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受伤:“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帮我,只是为了利用我?”
王强张了张嘴,想解释他们最初的目的确实不纯,但后来也真心想帮他,可在此情此景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李慕和赵珊也沉默着,无法给出完美的答案。
信任,在这一刻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宁王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伯虎,你看清楚了?这些人来历不明,居心叵测。念在你才华横溢,本王给你一次机会。要么,劝服他们效忠于我,你依旧是我的座上宾;要么,就休怪本王不讲情面,将你们一并处置!”
面对武力胁迫和唐伯虎的质疑,王强急中生智,假意答应合作,并提出首个“投名状”——用现代化学知识,为宁王改进火药配方,以展示价值,换取喘息之机。
大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武力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矢口否认也无法取信于多疑的宁王和心碎质疑的唐伯虎。
王强的大脑飞速运转,汗水浸湿了后背。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堪称谄媚的笑容,对着宁王深深一揖:“王爷神威,明察秋毫!我等……服了!”
他这话一出,不仅宁王和秋香有些意外,连李慕三人和唐伯虎都愣住了。
“王爷,”王强继续道,语气变得恭敬而带着一丝狂热,“实不相瞒,我等确实来自海外,祖上避秦时乱,偶得先秦墨家与方仙道遗泽,钻研格物致知之学数百年,小有所成。此前隐瞒,实乃不知王爷胸怀大志,恐所托非人。今日得见王爷雄才大略,方知真主在此!”
他一边信口胡诌,一边观察宁王神色,见其似乎被“先秦遗泽”、“格物致知”等词吸引,便趁热打铁:“王爷欲成大事,兵马钱粮固然重要,然决胜之机,往往在于奇技!譬如军中火药,其力威猛,然现今配方粗陋,烟大呛人,效力不恒。我等有秘法,可优化配方,使其威力倍增,烟雾大减,用于王爷麾下神机营,必能如虎添翼!”
宁王眼中精光一闪。火药是明朝军队的重要装备,改进火药对他的诱惑力极大。“哦?你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王强拍着胸脯,“此乃我等投效王爷的‘投名状’!若不成,王爷再治我等之罪不迟!只需给我等一些寻常材料,如木炭、硝石、硫磺,再配一安静院落,数日之内,必见分晓!”
李慕立刻明白了王强的意图——假意合作,争取时间和活动空间。他也上前一步,补充道:“王爷,此配方需精密计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需我四人合力方可完成。”
宁王眯起眼睛,权衡片刻。改进火药的诱惑太大了,而且这四人已在掌控之中,量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好!本王就给你们这个机会。秋香,此事由你负责监督,所需物料,一应供给。但他们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王爷。”秋香领命,看向四人的眼神依旧冰冷。
唐伯虎看着眼前急转直下的局势,看着突然“投诚”的四人,看着变得陌生而冷酷的秋香,心乱如麻。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颓然地后退了一步,眼神充满了迷茫与痛苦。
四人组被软禁在王府偏院,开始“研制”火药。然而,在秋香的严密监视下,他们发现送来的硝石和硫磺纯度极高,远超民间所能获得,这印证了宁王谋反准备已极为充分。深夜,王强偷偷尝试用简易材料组装信号发射器,试图联系可能存在的“穿越管理局”,却在按下按钮的瞬间,被窗外一双冷冽的眼睛捕捉到——正是秋香!她手中把玩着那个小小的信号发射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你们,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宁王府的偏院,成了四人组临时的实验室和囚笼。院外守卫森严,院内,秋香如同幽灵般,时刻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李慕负责计算和配比,张胖子负责研磨材料,赵珊记录数据,王强则装模作样地搞些“神秘仪式”。他们故意将进程放慢,一边假装努力,一边暗中观察。
“李慕,你看这些硝石和硫磺,”赵珊压低声音,将一小撮样品递给李慕,“纯度太高了,几乎没什么杂质。这绝不是市面上能随便买到的东西。”
李慕用手指捻了捻,神色凝重:“没错。这种级别的原料,只有官方严格控制的大型矿场和工坊才能提纯出来。宁王能如此大量、轻易地提供给我们,说明他的供应链非常完善,囤积这些战略物资绝非一日之功。他的反心,准备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充分。”
压力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他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既要弄出一个能暂时唬住宁王的“改进版黑火药”(但不能是真正的大杀器,以免助纣为虐),又要找到脱身之法。
深夜,其他三人假装睡下,王强则借着如水的月光,躲在床榻角落,用偷偷藏起的细铜丝、一块从手环上拆下的微型电池以及一小片特殊处理的矿石(他之前研究本地矿物时留下的),笨拙地组装着一个极其简易的、理论上能发射特定频段信号的装置。这是他在绝境中想到的最后一招——尝试联系那个可能管理着无数穿越者、虚无缥缈的“穿越管理局”。
“拜托,一定要有信号……随便来个谁都行……”他心中默念,颤抖着按下了那个连接点。
装置上的小矿石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清冷的声音在窗外响起:“王公子,深夜不寐,在摆弄什么新奇玩意儿?”
王强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只见窗户不知何时被推开一条缝,秋香如同暗夜中的精灵,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她纤手一扬,一枚铜钱激射而出,精准地打飞了王强手中的简易装置。
装置落在她手中,她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那远超时代的精细做工和未知的原理,让她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洞悉一切的冷笑。
她抬眸,看向面如死灰的王强,以及被惊醒的李慕、赵珊和张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四人耳边炸响:
“你们,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