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笔的笔杆呈深紫色,隐隐有雷击的纹路,材质非木非竹,竟与她在现代习练书法时,爷爷珍藏的那支据说有百年历史的“雷击枣木”毛笔有八九分相似!而笔尖的毫毛,在周围幽绿篝火和诡异法阵光芒的映照下,竟然呈现出一种极其纯净、温润的玉白色光泽。
一个荒诞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欧阳菲菲的脑海。碧云剑鞘能引动能量,这支奇特的笔……是否也能?“我需要那支笔!”欧阳菲菲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什么笔?”张一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脸错愕,“这都什么时候了……”“相信我!”欧阳菲菲眼神异常坚定,她快速说道,“碧云剑鞘能影响这里的‘气’,那支笔给我的感觉……很像!或许它能成为‘针’!”
陈文昌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他支撑着术法,咬牙道:“一斌,掩护菲菲!子建,注意侧翼!我们冲过去!”没有时间犹豫。张一斌低吼一声,率先冲出藏身的阴影,一记凌厉的高段侧踢,将一名因法阵扰动而行动迟缓、试图靠近的“僵尸”狠狠踹飞出去。那僵尸撞在一个贩卖古怪虫卵的摊位上,引起一片混乱的嘶鸣和摊主的怒骂。
罗子建则捡起地上一根不知是兽骨还是人骨的棍棒,胡乱挥舞着,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叫,试图吸引其他潜在威胁的注意力。欧阳菲菲紧随张一斌,猫着腰,目标明确地冲向那个小摊。
摊主——那个笼罩在巨大斗篷里的枯瘦身影——缓缓抬起头。斗篷的阴影下,并非人脸,而是一张布满褶皱、如同老树树皮般的皮肤,中间只有一道细缝,微微开合,发出沙哑如同风吹落叶的声音:“欲求何物?”
欧阳菲菲强忍着心悸,指向那支紫杆玉毫的笔:“它!”“代价。”树皮脸摊主言简意赅。
欧阳菲菲一愣,她身无长物。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地举起一直紧握在左手的碧云剑剑鞘:“这个……不行。”她立刻否定,这是他们解毒的关键。她飞快地摸索全身,现代的衣服口袋里空空如也。最终,她的手指触碰到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小吊坠——那是她穿越时唯一戴在身上的饰品,一枚素银的、雕刻着简易云纹的平安扣。
她咬了咬牙,一把扯下,递了过去:“这个!”树皮脸摊主伸出干枯得如同树枝的手指,拈起那枚在诡异光线下显得格外朴素的银坠,放在那道细缝前“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将那只紫杆玉毫的笔推了过来。
交易完成。欧阳菲菲一把抓起那支笔。笔入手微沉,笔杆上的雷纹仿佛活了过来,一丝微弱的电流感顺着指尖蔓延,与她体内因修炼而滋生的一缕微弱“气感”产生了奇妙的共鸣。笔尖的玉白色毫毛,更是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力与韧性。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陈文昌一声闷哼:“我快撑不住了!”恶鬼面具人已经稳定了法阵,那四个“僵尸”眼中的红光大盛,动作恢复了协调,带着更猛烈的煞气,再次扑来!更糟糕的是,这边的动静似乎引起了集市中其他存在的注意,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不同方向投射过来。
“走!”张一斌一把拉住刚刚拿到笔的欧阳菲菲,罗子建也挥舞着骨棍逼退一个从侧面摸过来的、浑身长满脓包的怪人,四人朝着与恶鬼面具人相反的方向,一头扎进更加浓郁、更加未知的灰雾深处。
他们慌不择路,只觉得脚下的泥泞越来越深,周围的雾气几乎浓得化不开,光线也愈发暗淡。那些巫术集市的喧嚣和光影被迅速甩在身后,渐渐模糊,最终彻底被死寂的灰雾吞噬。
四人不知奔跑了多久,直到肺叶如同烧灼般疼痛,才力竭地停下,靠在一面冰冷粗糙、长满湿滑苔藓的岩壁上喘息。“甩…甩掉了吗?”罗子建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张一斌警惕地回望,身后只有翻滚的无尽灰雾,寂静得可怕。陈文昌擦着额头的汗和嘴角一丝因过度催动术法而溢出的血迹,脸色依旧难看:“暂时安全了,但我们……可能迷路得更深了。这里的气息……很不对劲。”
欧阳菲菲靠坐在岩壁旁,左手紧紧握着碧云剑鞘,右手则握着那支新得来的紫杆玉毫笔。剑鞘依旧传来稳定的温热,而那支笔,在她指尖无意识的摩挲下,竟也开始微微发热,笔杆上的雷纹似乎有流光悄然闪过。
她尝试着,将体内那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小心翼翼地引导向笔尖。嗡……笔尖的玉白色毫毛,竟然无风自动,极其轻微地颤抖起来,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琴弦震颤般的低鸣。与此同时,她左手中的碧云剑剑鞘,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表面的微光骤然明亮了一瞬,与笔尖的震颤产生了清晰的呼应!
欧阳菲菲心中剧震,猛地抬起头,看向手中这一鞘一笔。然而,还没等她细想,前方浓郁的灰雾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盏幽绿色的“灯笼”。
那“灯笼”缓缓升高,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巨石摩擦地面的沉重拖沓声,一个庞大到足以遮蔽视野的模糊轮廓,在雾气中逐渐显现。一股远比那些“僵尸”和恶鬼面具人更加古老、更加蛮荒、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
张一斌摆出的格斗架势僵硬在半空,罗子建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陈文昌手中的罗盘“啪嗒”一声掉落在泥泞中。
欧阳菲菲握紧了手中的笔与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脏几乎跳出胸腔。那雾中的庞大阴影,停了下来。幽绿的“灯笼”似乎是它的眼睛,正冰冷地、不带任何感情地,俯视着这四个渺小的闯入者。
它是什么?无人知晓。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在无声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