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像离弦之箭冲向礁石群。海盗船果然犹豫了,那艘苍山船甚至开始转向。但独眼龙的福船仍然紧追不舍。
\"他们船大,进不了礁石区。\"罗子建紧握舵轮,指节发白,\"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先触礁。\"
我看向海面,突然注意到水下闪烁的反光——是珊瑚!一个更疯狂的想法冒了出来。
\"罗兄,你会潜水吗?\"
他愣了一下:\"锦衣卫训练包括闭气。\"
我迅速解下腰带:\"用这个把他们的舵卡住!\"那是我从现代带来的碳纤维腰带,轻便又结实。
罗子建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脱下外袍,把绣春刀扔给我:\"保护好欧阳姑娘。\"
没等我们阻拦,他一个漂亮的鱼跃扎进汹涌的海浪中。
\"他疯了吗?\"张一斌目瞪口呆,\"这水里可能有鲨鱼!\"
我紧盯着那艘福船。十秒...二十秒...突然,船身剧烈晃动起来,像被什么巨物撞了一下。接着是木头断裂的可怕声响。
\"他成功了!\"欧阳菲菲跳了起来。
福船开始原地打转,船帆乱摆。独眼龙暴跳如雷的咒骂声隐约传来。我们的船则灵巧地穿过礁石缝隙,把追兵远远甩开。
当船终于驶入相对平静的水域时,我们四个瘫坐在甲板上,像四滩湿透的抹布。
\"我觉得...\"张一斌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该申请'明朝最佳团队奖'...\"
欧阳菲菲突然尖叫一声:\"罗子建呢?\"
我们慌忙爬起来看向海面。除了起伏的波涛,什么也没有。
我的心沉了下去。就在这时,船侧传来\"哗啦\"一声水响。一只苍白的手扒住了船舷。
\"拉我...上去...\"罗子建的声音虚弱得可怕。
我们手忙脚乱地把他拽上甲板。他的腿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冒血。
\"鲨鱼?\"我颤抖着问。
他摇头,从嘴里吐出一枚带血的铜钉:\"舵轴...断了...\"
欧阳菲菲已经撕开自己的衬衣下摆给他包扎。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但动作异常利落。
\"陈公子...\"船娘阿碧不知何时出现在舱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给罗大人...\"
我接过碗时,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指。冰冷得不似活人。
\"谢谢。\"我随口问道,\"船老大人呢?\"
她垂下眼睛:\"睡下了。\"
不知为何,这个回答让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正想追问,张一斌突然从船舱冲出来,脸色煞白。
\"郑和的印章不见了!\"
我们面面相觑。罗子建强撑着要站起来:\"什么时候丢的?\"
\"刚才我检查行李...\"张一斌抓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防水袋被割开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阿碧。她正低头整理被风吹乱的裙角,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上传来号角声。那艘本以为甩掉的福船,竟然又出现在地平线上,而且速度比之前更快。
\"不可能...\"罗子建嘶声道,\"我明明破坏了他们的舵...\"
阿碧突然轻笑一声:\"汪直的船上,永远备着两套舵轴呢。\"
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那个温顺的船娘,而带着某种冰冷的威严。我这才注意到,她整理裙角时露出的手腕上,有个小小的刺青——一只展翅的蝙蝠。
东厂的标记。
\"你...\"我刚开口,船身突然剧烈一震。阿碧像只灵巧的猫一样跃上船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
\"多谢诸位带路。\"她笑靥如花,\"郑大人的印章,督公就笑纳了。\"
说完,她纵身跳入海中。我们冲到船边时,只看到一艘小艇正飞速驶向那艘福船。独眼龙站在船头,手里举着的正是我们的通关文牒。
\"被耍了...\"张一斌一拳砸在船舷上。
欧阳菲菲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陈文昌,看那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三艘挂着龙旗的巨舰正破浪而来。但没等我们欢呼,中间那艘船突然调转炮口——对准了我们。
罗子建面如死灰:\"是市舶司的缉私船...他们和汪直是一伙的。\"
前有狼,后有虎。我看向伙伴们,发现他们也在看我。湿透的衣服,带伤的躯体,但眼神出奇地一致。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第二轮?\"
张一斌已经开始往铁锅里倒最后一瓶辣椒酱。欧阳菲菲翻出了她的备用充电宝。罗子建则把绣春刀塞进我手里,自己拿起了船老大的鱼叉。
\"这次,\"他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我来教你们什么叫'跳帮战'。\"
炮声响起时,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过命交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