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玉锁霜华(1 / 2)

柳元庭。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湖蓝色锦缎常服,本该衬得人儒雅温和。然而此刻,在清冷的月色下,他的脸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白色,仿佛许久不见天日。那张保养得宜、平素里总是带着几分算计或严厉的脸上,此刻竟一片空洞!没有愤怒,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作为父亲的任何一丝温度。那双原本精明的眼睛,此刻如同蒙尘的琉璃珠子,直勾勾地望着前方,视线却仿佛穿透了柳含烟,落在她身后冰冷的墙壁上,毫无焦距。

他走了进来,动作带着一种提线木偶般的滞涩。脚步落下时,关节似乎发出轻微的、如同生锈齿轮摩擦的“咯吱”声。他没有看柳含烟,径直走到陋室中央那张唯一的破旧木桌前停下。月光恰好落在他身上,将他僵直的身影拉得极长,如同一个突兀的、充满压迫感的剪影。

柳含烟的呼吸几乎停滞。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粘腻、充满恶意的气息,随着柳元庭的进入,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狭小的空间,驱散了残存的一丝暖意。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脊背紧紧抵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这不是她熟悉的父亲!这更像是一具披着父亲皮囊的…怪物!

柳元庭缓缓抬起手。那只手在月光下苍白得吓人,指关节的动作明显带着僵硬的滞涩感,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的手中,托着一个墨绿色的锦盒。锦盒的材质是上好的丝绒,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与他自身僵硬的气息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他用一种毫无波澜、平板得如同念诵经文的语调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陋室里回荡,冰冷得不带一丝人味:

“你身负…不祥之兆…霜发…乃妖邪所侵…祸及家门…今日…赐尔此玉…乃…国师所赐…祥瑞之物…佩之…可镇邪祟…安宅邸…护佑…合府…平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挤出来,断句毫无感情,如同冰冷的石块砸在地上。

话音未落,柳元庭那只僵硬的手已经打开了锦盒。

盒内衬着深红色的绒布,而在绒布中央,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玉佩的材质并非寻常的羊脂白玉或翡翠,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半透明的、仿佛凝固的深潭水色的奇异玉石,边缘处隐隐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黑。月光落在那玉上,竟像是被吞噬了大半,只留下一点微弱而幽冷的反光。

更令人心悸的是玉佩上雕刻的纹路!

那并非祥云瑞兽,亦非花鸟鱼虫。

而是盘绕交错、狰狞扭曲、如同无数淬毒毒藤的——荆棘纹!

那些荆棘纹路深深嵌入玉质之中,纹路边缘尖锐如钩,枝桠上似乎还隐隐雕刻着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倒刺。它们以一种充满恶意的姿态,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玉佩的表面,形成一张充满禁锢与毁灭意味的网。整枚玉佩,透着一股令人极度不适的、非自然的邪异气息。

就在锦盒打开的刹那,一股极其阴寒、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从玉佩中骤然弥漫开来!陋室内的温度似乎瞬间又下降了几度!墙角阴影里,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柳含烟浑身的寒毛瞬间倒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尖叫,想要后退!

“不…不要…”微弱的、带着颤抖的声音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挤出。

但柳元庭的动作更快!或者说,控制着他的那股力量更快!

他那只僵硬的手,如同最精准的捕兽夹,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冰冷而蛮横的力道,猛地探出!瞬间越过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

柳含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躲避动作!

那只冰冷、毫无生气的手,已经精准地、如同铁钳般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后侧!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窒息!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