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异象再生!
溪霞那散落在地、尚未被风吹尽的银白发灰烬,并未完全消失。其中几缕沾染了她心口血迹(被尸变士兵咬伤处)的灰烬,竟如同拥有了生命般,悄无声息地渗入被金焰净化过、不再蕴含尸毒的大地。
滋滋……
在李云炽抱着溪霞跪倒之处,在他脚边那片被鲜血和霞光浸透的焦黑土地上,一点极其柔嫩、却带着顽强生机的翠绿,顽强地顶开了坚硬的冻土,钻了出来!
那嫩芽见风便长,抽出纤细却笔直的茎秆,顶端迅速凝聚出一个血红色的花苞。花苞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放!
花瓣如同最上等的血玉雕琢而成,层层叠叠,内里却非花蕊,而是一簇细密、晶莹、散发着温润霞光的淡金色丝状物!整朵莲花不过巴掌大小,却散发出一种纯净到极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气息,与这血腥炼狱格格不入!
赤蕊雪莲!无视寒冬,于血与火中绽放!花心那簇金丝,隐隐流淌着与溪霞本源同源的微弱霞光!
“赤蕊金丝莲!是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混乱中,老军医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然而,此刻无人能顾得上这天地奇珍。
李云炽抱着怀中生机几近断绝的溪霞,赤红的双目死死盯住那朵在血泊中摇曳的圣莲,又猛地抬起,越过混乱的战场,如同最凶戾的龙瞳,死死锁定了正在禁卫拼死保护下、仓皇向营地外逃窜的冯保!
他的目光,落在了冯保因为仓惶逃跑而掉落在地、正被一个禁卫慌忙拾起的明黄色卷轴——那道要将溪霞押解入京的圣旨!
圣旨的边缘,沾染了不知哪个倒霉蛋溅上的、粘稠暗红的血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血浸诏书!
“冯保……”李云炽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浸透了焚尽八荒的杀意,“你……走不了!”
血浸的诏书如同耻辱的烙印,灼烧着李云炽最后的理智。怀中人轻若无物,呼吸几近于无,眉心血痕蜿蜒,那是朝露仙霞枯竭的印记。赤蕊雪莲在脚边摇曳,圣洁生机却讽刺般映照着怀中生命的急速凋零。冯保仓惶奔逃的背影,如同火上浇油!
“啊——!!!”
一声非人的咆哮自李云炽喉间炸裂,如同濒死巨龙的绝唱!那不是愤怒,是比愤怒更甚的、焚尽一切的绝望与疯狂!玄甲缝隙间,赤金色的龙鳞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凸起!覆盖整个左臂的玄铁护甲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寸寸崩裂!碎片四射!
他的左臂彻底龙化!粗壮虬结,覆满冰冷坚硬的赤金龙鳞,五指化作狰狞龙爪,闪烁着撕裂金铁的寒芒!恐怖的非人龙威混合着尸山血海的杀伐之气,如同实质的飓风,轰然席卷整个炼狱般的军营!
“将军!”秦川惊骇欲绝,试图靠近,却被那狂暴的气场狠狠推开!
李云炽对一切呼喊置若罔闻。他低头,赤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怀中苍白透明的溪霞。那微弱的、几乎要散去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刺痛着他龙化的神经,也点燃了他血脉深处最原始、最霸道的守护本能——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