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从未想过,这种时间的流逝,竟然是以如此具象化的形式缠绕在自己身上。
它们平时无形无质,感觉不到重量,可一旦被显现出来,那种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排斥、所束缚的感觉便无比清晰。
也正是在锁链显现的这一刻,一股庞大而隐晦的压迫感,开始从那些锁链上传递过来,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地冲击着他的精神与意识。
这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世界规则对于“错误”存在的修正之力,是时空本身为了恢复既定轨迹而施加的伟力。
在这股力量面前,个体显得如此渺小。
许墨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差点单膝跪倒在地。
他咬紧牙关,调动起体内的灵力抵抗着这股压迫,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了身体,但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些锁链不仅在束缚他,更在不断施加压力,催促着他,排斥着他,要将他从这个时间点上“挤”出去。
他抬起头,看向那团纯白的光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难:“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放我一马,让我留在这个时代。”
世界意识缓缓地摇了摇头。
“规矩,就是规矩。”空灵的声音回应道。
“错误需要被修正,偏移需要被汇聚。”
“况且,此非生死之别,总有再遇之时,何必如此执着不舍?”
“你说得轻巧。”许墨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对你而言,时间可能只是一个刻度,一次眨眼。”
“但我回去了,对于所有和我产生羁绊的人来说,她们要实打实地等待二十四年!”
“这点时间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一瞬,但对她们而言,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等待!”
世界意识的光影似乎没有任何波动,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你本就不该存于此世。整个时间线的后半段,因你的介入,已变得繁复驳杂,远超既定轨迹。”
祂抬起手,指了指刚才那根被祂梳理的光之脉络原本所在的位置。
“吾梳理这些因你而生的冗余与纠缠,已耗费诸多心力。若容你长久停留,紊乱将加剧,工作量不知会翻增几许。此非吾所愿见。”
许墨捕捉到了祂话语中的另一个信息,追问道:
“那我回去之后,还能回到我原本离开的那个时间点吗?我穿越过来的时候,【瘴毒净土】的愿望之力应该将原世界的时间停止了才对。”
“无用。”世界意识直接否定了他这个想法。
“若你在初临此世,与因果牵连不深时及时撤离,或可实现你所想,近乎无损回归原时点。然,你选择了留下,选择了介入,选择了……深度改变。”
白色光影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许墨身上,那空灵的声音继续陈述着:
“你与始源精灵崇宫澪相恋,完全取代了原本崇宫真士在她生命中的位置,甚至做得比他更为彻底。”
“你不仅夺走了澪的初吻,更与她结合,行夫妻之实。在此后的漫长时光里,你们日夜缠绵,气息交融,命运紧密联结。”
“因你的存在与干预,所有与此世相关的精灵,均将在命运节点觉醒来自另一条时间线的未来记忆。”
“诸多原本在历史中注定会发生的事件,其根基已被动摇,将不再上演。”
“从你与澪相爱结合的那一刻起……”世界意识的声音带着一种最终的宣示意味。
“你所熟知、所来自的那个‘未来’,其存在的基石已然崩塌。那条时间线,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回归之处,将是一个因你而彻底重塑过的‘新’的未来。”
许墨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上的金色规则锁链散发着沉重的压迫感,世界意识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所熟知的那个未来……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一直以来试图保护、试图回归的“家”,在他在这个时代播下的种种改变中,被彻底覆盖和重塑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一道道象征着规则与排斥的金色锁链。一股巨大的茫然席卷了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