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渚沙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四糸乃。
许墨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瞬间剖开了她从未设想过的、最恐怖的未来可能。
许墨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年幼的四糸乃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在这种极致的痛苦和孤独中,她被选中,被赋予了精灵的力量。”
“这份力量在给予她生存能力的同时,她的记忆被封印,性格变得极度胆小、敏感、内向。”
他的目光落在四糸乃身上,带着安抚的暖意:
“而精灵的力量本身,会固化她们在转化那一刻的身体状态。”
“所以,即使过了很多很多年,四糸乃在精灵形态下,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成长、成熟。”
渚沙彻底呆住了,如同泥塑木雕。许墨的话语在她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本的历史轨迹”?
“精灵固化”?
这些词汇串联起的信息像无数碎片疯狂冲击着她的世界观。
巨大的荒诞感和认知撕裂感让她一阵眩晕,眼前甚至有些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许墨也适时地伸出手,一股温和的力量悄然渡入渚沙体内,驱散了她的眩晕。
他微微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
“不必现在就强迫自己去理解这一切。你只需要记住一点:那些‘原本可能’发生的悲剧,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被改变了,不会再发生。”
“现在的四糸乃很安全,很健康,她拥有精灵的力量,但更拥有你这个母亲完整的爱。这就足够了。其他的,时间会给你答案,不必深究。”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渚沙混乱翻腾的思绪被强行按捺下去。
她看着许墨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又低头看看女儿依恋的目光,最终茫然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将四糸乃抱得更紧了些。
是啊,女儿还在自己怀里,这就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那些“未来”、“过去”、“精灵”…太沉重,太遥远了,她现在只想紧紧抓住眼前这份真实的温暖。
……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渚沙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许墨白天那番关于“原本历史”、“精灵转化”、“身体固化”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碰撞。
女儿变成了拥有操控寒冰之力的精灵?自己本应在某个未来死去?
每一个念头都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
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过去的世界观。
她感觉自己像被抛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陌生海域,茫然无措,只能紧紧抓住女儿这根唯一的浮木。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带着小心翼翼的窸窣声。
渚沙立刻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侧头看去。
只见四糸乃正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一只小脚丫已经悄无声息地探到了冰凉的地板上,显然是想偷偷溜下床。
“四糸乃?”渚沙轻声开口,带着疑惑。
小小的身影瞬间僵住,像只被突然抓住尾巴的小猫。
四糸乃保持着半起身的姿势,有些慌乱地转过头,黑暗中,渚沙能看到女儿那双冰蓝色眼眸里闪烁的微光和被抓包后的窘迫。
“妈…妈妈…”四糸乃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点被抓现行的无措,“你…你还没睡啊…”
“嗯,”渚沙侧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女儿,“这么晚了,想去哪里?”
四糸乃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的衣角,犹豫了几秒,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嗫嚅道:
“我…我想去找许墨先生…”
渚沙的心轻轻揪了一下。
女儿对许墨那种近乎雏鸟般的依恋,她一直看在眼里。
特别是“未来”的女儿过来之后,那股依恋感更强了,强到多出点其他的东西。
但此刻夜深人静……
“四糸乃乖,”渚沙伸出手,轻轻将女儿拉回温暖的被窝,替她掖好被角,柔声劝道:
“已经很晚了,许墨先生他们肯定也休息了。现在过去会打扰到他们的,这样不太礼貌,对不对?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早上再去找许墨先生,好吗?”
四糸乃温顺地躺回妈妈身边,虽然小脸上带着一丝未能如愿的失落,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四糸乃知道了……”
她把小脑袋往渚沙怀里拱了拱,像寻求安慰的小兽。
感受着女儿柔软的发丝蹭在颈窝,渚沙心中一片柔软,白天那些沉重的思绪似乎也被这温情的依偎冲淡了些许。
黑暗中,她看着女儿近在咫尺的模糊轮廓,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四糸乃,”渚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轻柔,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探寻。
“能跟妈妈说说…你‘梦里’看到的,那个‘未来’的生活吗?在妈妈…不在了以后?”
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口有些发紧,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复杂心情。
她既害怕听到女儿孤苦无依的痛苦,又无比渴望了解那个自己缺席的、属于女儿的未来。
怀里的四糸乃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
黑暗掩盖了她瞬间泛红的脸颊,但渚沙能感觉到女儿抱着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了几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