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憋了很久了。
澪对许墨的占有欲，从未来记忆里那个冷酷的始源精灵就能窥见一斑。
现在的澪虽然温顺得像只小绵羊，但那可怕的本质真的被完全驯服了吗？
澪听完二亚的问题，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她甚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平静地看了二亚一眼，那眼神清澈得让二亚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然后，澪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二亚的心湖：
“我看过墨的记忆。”澪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牛奶杯壁上划过，“那些人，包括你，二亚，在墨原来的‘未来’里，本就是属于他的‘所有物’。”
“你们的存在，你们的情感，你们的生命轨迹……早已与他紧密相连。”
二亚的瞳孔猛地一缩，感觉自己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所……所有物？”她干巴巴地重复，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词从澪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理所当然和……非人感。
“嗯。”澪轻轻应了一声，她的语气平淡。
“既然是本就属于他的东西，我为什么要为此置气？你们，也是他‘持有’的一部分。”
二亚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虽然……某种程度上澪说的好像也没错？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她们这些精灵的命运确实被许墨深刻影响甚至重塑，说一句“属于”他，从力量或因果层面看，似乎……勉强成立？
但被澪这样轻描淡写、理所当然地归类为“东西”……这感觉，太诡异了！太惊悚了！
她感觉自己像超市货架上被贴了标签的商品，而澪就是那个平静点货的老板娘！
澪并没有在意二亚精彩纷呈的脸色，她端起牛奶杯，又喝了一小口，继续用那平静得可怕的语调说道：
“对我来说除掉所有人并不难，那样也的确能够独占墨。”
“嘶……”二亚倒抽一口冷气，感觉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
来了！那个未来记忆中冷酷偏执的崇宫澪的影子，在这一刻透过眼前这个温顺的表象，清晰地投射了出来！
澪放下杯子，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二亚惊恐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理智和坦然：
“但是，那样做的话，墨一定会讨厌我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肯定。
“他讨厌被束缚，讨厌被强迫，更讨厌……我伤害他在乎的人。”
澪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执着取代。
“我不想与墨为敌，那样比杀了我还要痛苦。”
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银色发丝滑落肩头，声音低得如同叹息，却蕴含着无比沉重的分量：
“所以，你们在他身边，分享他的目光和温度，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
二亚彻底僵住了，嘴巴微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恐惧、庆幸、荒谬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是的，感激！
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澪此刻的这份“宽容”和“分享”，不是因为她们有多特别，更不是因为澪真的变成了圣母。
这份“平静”下，是澪用她那对许墨偏执到病态的爱，硬生生压制住了本性中毁灭一切的独占欲！
她看着眼前这个在提到“墨会讨厌我”时流露出脆弱、此刻又恢复平静的绝美精灵，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熟悉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打破了室内凝滞而微妙的氛围。
澪在感知到来人的瞬间就抬起了头，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斥着纯粹的欣喜和依赖。
“墨！”
她毫不犹豫地朝着门口的方向张开了双臂。
许墨的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
他没有任何停顿，径直走向澪，自然而然地俯身，伸出有力的手臂，将沙发上张开怀抱的银发少女整个搂进了自己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澪发出一声满足至极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哼唧声，她立刻收拢手臂，紧紧地环抱住许墨的腰，脸颊深深埋进他的胸膛，用力蹭了蹭。
“嗯。”许墨低低应了一声，下巴轻轻蹭了蹭澪柔顺的银发，手臂收紧，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二亚僵硬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还捏着那本《澪与墨》第五卷，保持着刚才惊魂未定的姿势。
她看着那个在许墨怀里瞬间化作一滩春水、人畜无害的崇宫澪，再想想几秒钟前她那番平静之下暗藏惊涛骇浪的宣言……
巨大的反差让她感觉有些恍惚。
她默默地、极其小心地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再次渗出的冷汗。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感谢许墨！感谢您把这位攻略得如此彻底！
虽然被叫“所有物”感觉怪怪的，但……活着真好！
看着澪在许墨怀里那副全心全意依赖、幸福得冒泡的模样，二亚心底那点庆幸又被更深的不安取代。
这份极致的温柔与顺从，是独属于许墨的奇迹。
她真的不敢想象，当六年之期到来，当许墨被迫离开这个时间点，回到属于他的未来……
失去了这唯一依靠和温暖源头的澪，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属于“始源精灵”的神性，会以怎样的姿态爆发出来？
光是想想那个可能性，二亚就觉得一阵窒息般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到了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