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的dE欧洲总部，艾略特的办公室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
艾伦坐在旁边，她面前摊着一份报告，但她的目光却明显不在报告上，心思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艾略特端起咖啡杯，视线不经意扫过艾伦。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第三次了。
最近的艾伦，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
起初他以为是连续作战的疲惫，或是被许墨轻易击败带来的挫败感——这很正常，毕竟那个男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但挫败感不该是这种持续一周的……飘忽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艾伦？”艾略特轻声唤道。
没有反应。
艾伦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指尖无意识地在报告边缘摩挲，连艾略特的声音都没能穿透她游离的思绪。
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并非烦恼，更像是在努力捕捉一个难以名状的念头，脸颊上甚至浮起一层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红晕。
艾略特放下咖啡杯，眉头也轻轻蹙起。这太反常了。
他看向坐在艾伦旁边，正操作着平板处理后勤数据的卡莲。
卡莲显然也注意到了姐姐的异常，她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艾略特，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了然和无奈。
艾略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艾伦的方向，无声地询问：怎么回事？
卡莲抿了抿唇，放下平板，动作轻缓地站起身，示意艾略特到办公室角落的休息区说话。
两人移步过去，卡莲压低声音，确保不会惊扰到还在发呆的艾伦。
“姐姐她……最近总是这样，”卡莲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尤其是……尤其是在许墨先生来过之后。”
艾略特点点头：“我能理解。毕竟许墨先生的力量超乎想象，艾伦被打败会产生挫败感很正常。”
卡莲轻轻摇头，冰蓝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不完全是挫败感，艾略特。”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那天在训练场，许墨先生……只用了一根手指。”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在艾略特面前比划了一下，“就这样，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艾略特愕然：“弹……弹额头？”
他想象着那副画面——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艾伦，被许墨像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小女孩般弹飞出去……这画面冲击力有点强。
“是的，”卡莲肯定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对姐姐遭遇的微妙同情，“随意领域瞬间崩溃，姐姐嵌进了训练场墙壁里，当场就昏过去了。”
艾略特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呢？”艾略特追问。
“然后，许墨先生去了医务室。”卡莲继续说道，声音依旧平稳，但艾略特敏锐地捕捉到她耳根微微泛红。
“他……他当着我的面，又……惩罚了姐姐。”
“惩罚？”艾略特的心提了起来，“什么样的惩罚？很严重吗？”他担心艾伦受了什么暗伤。
卡莲微微别过脸，声音更低了：
“……就是……就是像以前那样……”
她含糊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臀部的位置，也没有描述当时的细节。
艾略特懂了。
那种“惩罚”方式，每次想起，艾略特都会涌现出一股无力感。
关键是每次许墨还就只盯着艾伦和卡莲打，他自己则是直接被一拳哄睡了。
他看着艾伦微红的侧脸，心中隐约升起一个让他感到有些荒谬的念头。
“卡莲，”艾略特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艾伦她……是不是对许墨先生……有了点别的想法？”
卡莲猛地抬起头，冰蓝的眼眸直视艾略特，里面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你终于也看出来了”的了然。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认为是的，虽然姐姐自己可能还没完全意识到，或者不肯承认。但她的表现……骗不了人。”
艾略特沉默了。他回想起艾伦近期种种细微的异常：
训练后短暂的失神，提到许墨名字时瞬间的僵硬和闪烁的眼神，甚至在她抱怨许墨“可恶”、“混蛋”时，那语气里似乎也少了些纯粹的愤怒，多了点……难以言喻的别扭。
他之前只当是挫败后的应激反应，现在被卡莲点破，才惊觉那些细节串联起来指向的另一种可能。
他看向依旧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艾伦，眼神变得复杂。
两人走回办公区。艾略特清了清嗓子，故意放大了点声音：“艾伦？”
这一次，艾伦像是被惊扰了美梦般猛地一颤，迅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抓包的慌乱，随即又强自镇定地看向艾略特和卡莲：
“啊？艾略特？卡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注意到两人都站在她面前，用一种混合了探究和了然的目光看着她，这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没什么大事，”艾略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他拉过一张椅子在艾伦对面坐下。
“只是看你坐在这里很久没翻页了，报告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在想别的事情？”
他刻意放慢了语速，目光温和却带着穿透力。
艾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避开了艾略特的目光，手指胡乱地翻了一下报告：
“没……没什么问题！我在……我在思考！对，思考这个报告的优化方案！”
卡莲抱着手臂，站在艾略特旁边，毫不留情地拆穿：“姐姐，你刚才盯着报告同一行至少看了十五分钟。而且，你思考问题的时候，眼神不会那么……飘忽，也不会脸红。”
她精准地指出了关键。
艾伦的脸“腾”地一下彻底红了，她恼羞成怒地瞪向卡莲：
“卡莲！你胡说什么！谁脸红了！我……我只是有点热！还有，我没有想别的！”她急于否认，声音不自觉拔高。
艾略特看着艾伦激烈的反应，心中那个荒谬的念头更加清晰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平和的语气，抛出了那个让艾伦瞬间石化的问题：
“艾伦，我听卡莲说……你似乎……对许墨先生，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你喜欢上他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在艾伦耳边炸响。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什么？！喜欢他？！”艾伦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羞愤而尖锐起来，紫色的眼眸瞪得溜圆。
“艾略特！卡莲到底跟你胡说了什么？！那个许墨！粗暴！野蛮！不讲道理！”
“他……他欺负我！打我……那里！还那样对卡莲！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上这种可恶的家伙？！绝对不可能！”
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试图用强烈的愤怒和控诉来掩盖内心那丝被戳破的慌乱。
艾略特没有被她激烈的言辞吓退，反而更加平静地看着她，眼神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洞察力：
“那么，艾伦，能告诉我，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吗？是什么让你如此专注，连我们走到你面前都未曾察觉？”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
“我……”艾伦被问住了。
她张了张嘴，刚才那股强烈的否认气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
大脑一片空白，她能说什么？
难道说她在想他打……惩罚自己时手掌落下的感觉？还是想那个短暂却让她心跳失序的、带着绝对力量气息的怀抱？
不！这些念头光是掠过脑海就让她羞愤欲死！绝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