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阳光依旧明媚,但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个如此美丽、如此聪慧、甚至拥有不可思议学习能力的少女,竟然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这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让真那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酸涩得厉害。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许清(真士)动了。
她(他)向前走了两步,在澪面前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坐在矮凳上的少女平行。
她(他)看着澪那双带着失落的蓝色眼睛,用清晰而温和的声音说道:
“我的名字是崇宫真士。” 她(他)再次强调了自己的名字,“你还没有名字的话……要不要,让我来为你取一个?”
澪的目光立刻牢牢地锁定在许清(真士)的脸上。
她微微歪着头,似乎在仔细地、一遍遍地咀嚼着“崇宫真士”这几个音节,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要将这个名字连同眼前这个人的模样,一起深深地刻印进灵魂的最深处。
听到真士说要为她取名,那双蓝色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初晴的天空,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剩下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期待。
她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嗯!”
真那也好奇地看向哥哥,不知道她(他)会取出什么样的名字。
许清(真士)略作沉吟——这当然只是表面功夫,名字她(他)早已决定。
她(他)迎上澪期待的目光,微笑着,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你的名字,就叫‘澪’。”
“澪?” 真那跟着念了一遍,感觉这个单字名字很优美,但又有点不解其意,“为什么叫澪?有什么含义吗,哥哥?”
许清(真士)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回忆的意味:“因为,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天,正好是五月三十日。”
她(他)顿了顿,看着澪专注倾听的样子,“五月的末尾,三十,也就是‘零’。我想,取‘零’这个字,加上象征水的三点水偏旁,组合起来,就是‘澪’。”
她(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着三点水和零字的组合,“三点水旁加上零,澪。这个字本身就有水流清澈、温柔宁静的意思,我觉得……很适合你。”
真那听完,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忍不住吐槽:“哥!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五月三十号就是‘零’?然后硬凑个三点水?这……这也太随意了!给人取名字怎么能这样!” 她简直为这个漂亮女孩感到不平。
许清(真士)被吐槽得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但她(他)并没有停止,而是看着澪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真诚:
“而且……”
她(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郑重的邀请:“而且,我希望你能和我们拥有同样的姓氏。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崇宫澪。”
“欸?” 真那再次愣住了,这次是彻底懵了,“崇宫澪?和我们一样的姓氏?” 她完全跟不上哥哥的思路了。
澪也明显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那双清澈的蓝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清(真士),等待着她(他)的解释。
姓氏……意味着家族和归属,这个她刚刚从书本上学到的概念,此刻被眼前这个人如此轻易地赋予了她?
许清(真士)被澪和真那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他)轻咳了一声,微微偏过头,但目光依旧真诚地落在澪的脸上,话语清晰地传递着她(他)的心意:
“那个……我看你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归处。而我和真那……”
她(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妹妹,真那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我们也是孤儿,从小就相依为命。家对我们来说,就是彼此。”
她(他)重新看向澪,眼神温暖而坚定,带着一种笨拙却无比赤诚的邀请:“所以,澪……你愿意加入我们这个小小的家吗?成为我们真正的家人?”
“成为……家人?”
澪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对她而言无比新鲜又无比沉重的词汇。
脑海中瞬间闪过昨夜在书页上看到的关于“家庭”、“亲人”、“羁绊”的定义和描述。
那些抽象的文字,此刻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生命力,与眼前这个蹲在自己面前、眼神温暖的少年,还有旁边那个虽然咋咋呼呼却也在关心着自己的少女,重叠在了一起。
“崇宫澪……澪……” 她低下头,一遍又一遍,极其缓慢而认真地念着这个刚刚被赋予的名字。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初生的花瓣,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
念着念着……
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她低垂的眼帘中滚落,砸在她放在膝头的手背上,洇开小小的深色痕迹。
澪似乎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泪水惊到了。她有些慌乱地抬起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脸,仿佛在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
?!”
“喂!你……你别哭啊!”
许清(真士)和真那同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
真那更是急得上前一步,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是不是我哥太唐突了?!不愿意也没关系的!真的!她(他)就是个笨蛋!说话经常不过脑子!你别在意!我们不会强迫你的!对吧,哥?”
她焦急地看向哥哥,示意她(他)赶紧说点什么。
许清(真士)也心头一紧。
少女无声落泪、脆弱捂住脸庞的模样,让占据着真士身体的许清精神也为之一震,升起强烈的怜惜和保护欲。
她(他)连忙开口,声音带着歉意和安抚:“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如果你不愿意,或者觉得不适应,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好吗?名字你喜欢就用,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再想!别哭……”
然而,就在两人慌乱解释的时候,澪却慢慢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眶红红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粘在一起。但是,她的嘴角,却清晰地向上弯起,绽放出一个无比纯粹、无比明亮、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的笑容。
那并非悲伤,而是欢喜,喜极而泣。
她用力地摇着头,又用力地点着头,泪水还在不停地滑落,但她的声音却带着巨大的喜悦,清晰地传入兄妹俩的耳中:
“不……不是的。对不起……让你们误会了。我……我不是难过。”
她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笑容更加灿烂,带着一种新生的光彩,“我……我只是……太高兴了。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她的目光温柔地、带着无尽感激地看向许清(真士),双手轻轻交叠放在心口的位置,仿佛在确认这份汹涌而来的、名为“幸福”的情感:
“‘崇宫澪’……这就是我的名字了。” 她一字一顿,无比珍重地念出这个完整的名字,仿佛在进行一个神圣的仪式,蓝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非常、非常喜欢。谢谢你……真士。”
“也谢谢你,真那。” 她转向旁边同样眼眶有些发红的真那,露出了一个带着泪花的、真诚的微笑。
许清(真士)和真那看着眼前又哭又笑、却无比真实地表达着喜悦的少女,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两人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一丝温暖的笑意。
“呼……” 真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原来是高兴的哭啊。”
许清(真士)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看着澪,轻声说:“喜欢就好。那么,以后请多指教了,澪。”
澪用力地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光彩,泪水未干,笑容却已灿烂如朝阳。
她终于有了名字,有了姓氏,更重要的是,她有了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有了愿意接纳她、给予她温暖的“家人”。
崇宫澪。这个名字,从此刻起,将与她密不可分,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崭新起点。
而在真士的身体里,主导着这一切的许清,看着澪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那块关于“逆转悲剧”的巨石,似乎也悄然松动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