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咖啡厅里异常安静,只有真那压抑的抽泣声和灵力流淌的微弱嗡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沙发上的两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士织纤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动了几下。随即,那双空灵却不再死寂的湛蓝眼眸,缓缓地、带着初醒的迷茫和巨大的不安,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围在沙发边、十几张神色各异、充满了好奇、探究甚至还有些许警惕的陌生脸庞!
“呜…!”巨大的惊吓瞬间攫住了她!士织像受惊的小兽,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身体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力气把自己蜷成一团,拼命往沙发角落里缩去,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那双蓝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如同被丢进狼群的幼崽般的恐惧和不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这鲜活生动的恐惧反应,与之前空洞傀儡般的模样判若两人!
真那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姐姐这从未有过的鲜活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心酸,一时忘了自己的委屈。
“姐姐…”她下意识地想靠近安抚。
“别过来!”士织的反应却异常激烈,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身体缩得更紧,几乎要把自己嵌进沙发缝里。她像只炸毛的猫,对所有靠近者都充满了敌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惧中,她的目光慌乱地扫视,终于捕捉到了那个刚刚收回指尖、站在沙发旁的身影——许墨。
“父…父亲!”那声呼唤脱口而出,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尽的依赖。
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士织像是忘记了恐惧,又像是恐惧让她爆发出巨大的勇气。她手脚并用地从沙发角落爬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朝着许墨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
小小的身体带着巨大的冲力撞进许墨怀里,纤细的手臂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环抱住他的腰,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庇护所。
冰凉的小脸深深埋进许墨温暖的胸膛,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呜哇——!父…父亲…呜…好多人…好可怕…呜哇哇哇——!”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和委屈如同开闸的洪水,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彻底爆发出来。
她在许墨怀里哭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惊吓和不安都哭出来。
许墨的身体微微一僵。怀里这具小小的、哭得撕心裂肺的身体,带着冰凉的泪水和滚烫的依赖,冲击着他的感知。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份将他视为整个世界支柱的孺慕之情。
一丝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责任感,悄然压上心头。
他低头看着怀中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儿”,僵硬的手臂最终还是缓缓落下,带着一种生疏却坚定的温柔,轻轻拍抚着她颤抖的后背。
“好了…别怕…没事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力量,“我在这里。”
这简单的几个字像是有魔力,士织的哭声渐渐从嚎啕变成了委屈的抽噎,身体虽然还在颤抖,但紧抱着许墨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放松。
咖啡厅里落针可闻。
精灵们表情各异地看着这“父女情深”的一幕:
琴里叼着棒棒糖,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十香挠着头,看看许墨又看看士织,一脸“这关系好难懂”的懵圈。
折纸面无表情,但冰蓝眼眸深处似乎有微光闪动。
狂三单手托腮,异色瞳中流转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美九则嘟着嘴,紫眸里满是醋意和不甘,却又碍于这“父女”关系不好发作,只能气鼓鼓地瞪着。
四糸乃抱着兔子玩偶,怯生生地看着,小脸上写满了同情。
耶俱矢和夕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
二亚摸着下巴,眼神在许墨、士织和角落里还红着眼眶的真那之间来回扫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看年度伦理大戏的兴奋。
艾伦则缩在更远的角落,紫眸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而真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像只寻求庇护的雏鸟般死死依偎在许墨——她所憧憬的店长——怀里,听着那声刺耳的“父亲”,再想想自己那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就已变得无比尴尬混乱的心意,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再次涌上鼻尖。
她默默地把脸重新埋回膝盖里,肩膀又轻轻抽动起来。
许墨感受着怀里逐渐平静下来的小小身体,听着那细微的抽噎,目光扫过周围神色各异、堪称人间百态的精灵们,内心长长地、无奈地叹息一声。
得,“老父亲”的身份,看来是彻底坐实了。怀里这件从天而降的小棉袄,再无奈也得先捂热了再说。
他收紧了环抱着士织的手臂,无声地宣告着对这个意外“女儿”的接纳与保护。未来的日子,恐怕会比对付澪还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