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一折纸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吊带睡裙,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静,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四糸乃。
折纸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缝里的方向,然后又看了一眼四糸乃,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说你也看到了?。
四糸乃下意识地旁边挪了一小步,给折纸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折纸的目光从四糸乃身上移开,重新落回那道门缝。
她的眼神里依旧没有任何惊讶或羞涩,只有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平静。
然后,在四糸乃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折纸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并未锁死的房门。
吱呀——
轻微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门内的声音似乎顿了一瞬,夕弦的动作也微微停滞了一下,发出一声带着疑惑的鼻音:嗯…?
折纸却像回到自己房间一样,步履从容地走了进去。
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和……具有压迫感。
夕弦似乎从某种迷乱的状态中稍稍回神,水银色的眸子看向折纸,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茫然和情动未消的水光,喘息着低语:折纸…大师…?
“让开,我来。”
……
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冲击如同海啸般彻底将四糸乃淹没。
她再也承受不住,猛地用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将那声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叫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快要融化,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不敢再看,猛地转身,赤着脚,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跑向自己的房间。
就在四糸乃转身逃离的瞬间,走廊另一端,十香房间的门口,一道身影无声地靠在墙壁上。
是天香。
她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暗红色的眼眸清晰地映照着折纸从容走进许墨房间的全过程,自然也捕捉到了四糸乃惊慌失措逃离的小小背影。
她的目光穿透昏暗,牢牢锁住那扇半开的、透出暖昧灯光和靡靡之音的房门。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她心知肚明。
她的身体微微绷紧,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冲动驱使着她,想要推开那扇门,用最蛮横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将里面碍眼的人都轰出去。
然而,人实在有点多了。
天香那张总是带着高傲和不屑的漂亮脸蛋上,瞬间飞起两团极其明显的、无法抑制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
一声带着浓浓羞愤和烦躁的轻嗤从她紧抿的红唇中挤出。
她的脸皮……终究还没厚到那种程度。
天香不再看那扇让她心烦意乱的门,伸手拧开身后房间的门把手,闪身进去,关上了房门,将走廊里所有的声音和画面彻底隔绝在外。
……
四糸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但此刻,这黑暗却无法给她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让她觉得那些混乱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和声音,如同鬼魅般在黑暗中盘旋、放大。
刚才看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烙印般深深烫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莫名地发烫,特别是脸颊和耳朵,烫得吓人。
踉踉跄跄地爬上自己的小床,一头钻进被子里,用厚厚的棉被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连一丝缝隙都不留。
黑暗中,被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颤抖的鼓包。
这一夜,四糸乃来说,注定漫长而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