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完全换了个人的歌姬，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
这转变太突兀，太彻底，也太……诡异了。难道被维丝克缇娅打坏脑子了？还是说……
他眼底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既然她想玩，那就陪她玩玩，看看她这“心甘情愿”到底有几分真。
许墨忽然动了。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倏然抬起，精准地捏住了美九小巧精致的下巴。动作带着几分轻佻，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美九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电流击中！如果是以前，被任何一个男性这样触碰，她绝对会立刻暴怒，恶心感翻涌。
但此刻，被许墨的手指捏住下巴，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近乎窒息的紧张和……心跳如鼓！
预想中的愤怒和抗拒没有出现。美九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颊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脖子根，甚至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剔透。
她没有挣扎，没有呵斥，反而顺从地微微仰起脸，那双漂亮的紫眸水光潋滟，带着羞涩的雾气，直直地望着许墨，里面清晰地写着：任君采撷。
她甚至……下意识地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许墨指尖的气息。
这反应……有点意思。
许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玩味的弧度。他倒要看看，她对“许清”的执着，是不是真的那么“纯粹”。
嗡——
一层柔和的银白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许墨身上亮起。
光芒流转，如同水波般覆盖他的全身。在美九骤然瞪大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目光注视下，光芒迅速勾勒出新的轮廓。
利落的短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及臀部的、流淌着月华般光泽的柔顺银发。属于男性的刚毅线条被柔化，身高似乎也微微调整，体态更显纤细优雅。
深邃的眼眸化作了一金一蓝的异瞳，五官在细微处变得更加精致柔和，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
清冷矜贵的精灵形态——许清，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呢？”清冽如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这样的‘主人’，还愿意认吗，美九？”
“啊——！”美九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双手猛地捂住了嘴巴，紫色的眼眸瞬间爆发出比刚才强烈十倍、百倍的光芒！那光芒里，是纯粹的、极致的痴迷与狂热！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蜜糖中，整个人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之前的羞涩被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兴奋和满足感取代。
“愿意！当然愿意！”美九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调，她几乎是扑上前一步，想要靠近“许清”，又怕唐突了对方，手足无措地停在原地，眼神热切得仿佛要将对方融化。
许清（许墨）静静地看着她这幅失态的样子，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玩味之色更深了。看来，效果显着。
银白的光芒再次亮起，如同潮水般退去。精灵的轮廓被重新勾勒，银发缩短、变回利落的黑色短发，柔美的线条被属于男性的挺拔英气取代。
男性许墨重新出现。
美九眼中的狂热并未随着许清形态的消失而消退。她依旧痴痴地望着许墨，脸颊的红晕未褪，紫色的眼眸里，那份炽热和迷恋甚至比刚才更加浓郁和坚定。
许墨彻底明白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完全陷入自我构建的狂热爱恋中、双颊绯红、眼神痴迷的歌姬，心中那点疑惑终于烟消云散。
什么厌恶男性，什么只爱精灵“许清”，什么报恩献身……
统统都是表象。
真相只有一个——这家伙，在经历了废弃礼堂的屈辱、镰刀悬颈的濒死恐惧、被“许清”拯救的震撼、爆炸核心庇护的心跳加速、以及反复确认许墨与许清一体两面的现实后……
她的大脑，已经完成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自我攻略。
她成功地、彻底地、无可救药地把自己给说服了！
她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完美无瑕的逻辑闭环：许墨\/许清是强大的、是救了她命的、是独一无二的、是超越了性别界限的特殊存在。
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抛弃对男性的厌恶，全身心地拥抱这份由恐惧、感激、迷恋、崇拜混合而成的炽热情感，并将之定义为“奴隶对主人的绝对忠诚与奉献”。
她不是被迫履行赌约，她是主动沉溺其中，甚至享受其中。
她厌恶男性？或许吧。但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唯一认可的“例外”打开了所有的枷锁。
“呵……”许墨看着美九那双写满“主人请尽情吩咐我”的紫色眼眸，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他摇了摇头，语气说不出是感慨还是调侃：
“美九，你还真是……把自己说服得够彻底的。”
美九似乎没太听清，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许墨说了什么。她只看到许墨对她笑了，这足以让她心花怒放。
许墨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咖啡厅里那些表情各异、从震惊到麻木再到看好戏的精灵们，最后落回美九那张写满兴奋的脸上。
维丝克缇娅留下的烂摊子，又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这个“麻烦”，似乎还带着点甩不掉的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