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纸也是送了一口气,刚刚差点被吓死了。
“好了,碍事的东西清除了。”许墨不再犹豫,俯下身,双手稳稳地按在了真那的胸口和腹部。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精纯浩瀚、如同生命源泉般的银白色灵力,毫无保留地透过他的掌心,温和而坚定地注入真那残破不堪的身躯。
真那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体内,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在魔力回路和脏器上的黑暗灵力残余,在许墨这至纯至正的灵力洪流面前,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发出刺耳的“嗤嗤”声,迅速消融、蒸发。
缕缕带着恶臭的黑烟从她的毛孔中逸散出来。
但这仅仅是开始。真那的身体早已被dE社过度的显现装置改造和维丝克缇娅的黑暗污染摧残得千疮百孔,如同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口袋。
许墨的灵力不仅要驱逐污秽,更要修复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
他的灵力顺着真那体内那些被黑暗侵蚀得黯淡破损、几乎断绝的魔力回路流淌。
所过之处,枯竭的回路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河床,贪婪地吸收着这纯粹的生命能量,重新焕发出微弱的荧光。
干涸萎缩的经脉被温和地拓宽、滋养,重新变得坚韧。被黑暗力量侵蚀得发黑坏死的组织细胞,在强大的生机冲刷下被强行剥离,新的、健康的细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裂、生长。
这是一个由内而外、脱胎换骨的新生过程。
“唔……嗯……”昏迷中的真那,喉咙里溢出无意识的、带着极致痛苦和某种奇异解脱感的呻吟。
她的身体在许墨手下剧烈地颤抖着,皮肤下如同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窜动,汗水混合着体内排出的污浊黑色黏液,瞬间浸透了身下的床单。
随着修复的深入,那痛苦的低吟声调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失控。
“啊——!!!”
一声高亢且混合着极致痛苦与难以言喻快慰的呻吟,猛地从真那口中爆发出来。
她的身体如同被拉满的弓弦般向上反弓,脖颈后仰,露出脆弱的喉管线条,整个人绷紧到了极致。
持续了数秒后,这声长吟才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化作细碎的呜咽和喘息,她的身体也如同抽掉了所有骨头般,重重地瘫软下去,剧烈地起伏着。
就在这声引人遐思的长吟余音还在空气中震颤时,真那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
起初,那双棕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剧痛的余悸。
紧接着,身体感官回归。
冰凉滑腻的触感从皮肤传来,空气拂过赤裸躯体的微凉感让她猛地一僵。她下意识地低头——
“啊——!!!”
比刚才那声长吟更加尖锐、充满了极致羞愤和惊恐的尖叫声瞬间撕裂了咖啡厅的宁静!
真那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蜷缩起身子,双手死死地环抱住胸口,双腿紧紧并拢,整个人缩成一团,试图用这种方式遮掩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她的脸颊连同脖子、耳朵瞬间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眼眸里蓄满了羞耻的泪水,惊恐万状地扫视着周围。
一张张熟悉又带着关切、震惊、尴尬、还有一丝来不及收起的促狭表情的脸庞,如同走马灯般映入她模糊的泪眼。
“你、你们……!”真那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怎么会光着身子躺在这么多人面前?!发生了什么?!
“真那!冷静点!是我!琴里!”琴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扑到沙发边,不顾真那的挣扎和尖叫,用力抱住了她颤抖的肩膀。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是许墨哥救了你!你被维丝克缇娅控制了,是他把你从黑暗里拉回来的!”
琴里急切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泉,暂时冲散了真那脑中混乱的羞愤和恐惧。
她挣扎的动作一僵,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冰冷的束缚感、无尽的黑暗、狂暴的杀戮指令、还有最后那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又重组的极致痛苦与……温暖?
她猛地抬起头,越过琴里的肩膀,看到了那个刚刚收回手、正缓缓站起身的男人。
是他……真的是他救了自己?那些可怕的黑暗……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痛苦……
真那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那些曾经如同毒蛇般盘踞、带来无尽痛苦的黑色纹路已经消失了,皮肤光洁,甚至透出一种久违的健康红润。
体内那股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折磨她的阴冷力量,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新生般的轻盈与活力。
巨大的认知冲击让真那彻底呆住了,泪水凝固在眼角,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茫然。
琴里感受到真那身体的僵硬,连忙拉过旁边准备好的干净毯子,迅速而仔细地将真那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惊魂未定又茫然失措的小脸。
“好了好了,先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琴里心疼地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着,示意其他人暂时不要靠近。
许墨看着真那在琴里安抚下情绪逐渐平复,虽然眼神依旧有些空洞,但至少不再尖叫挣扎,便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沙发另一侧,那个被毛毯裹着、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的身影——五河士织。
“狂三。”。
“在呢,店长大人。”时崎狂三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出现在许墨身侧,她提着裙摆,金色的时钟左眼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
“查清楚,她是谁,从哪里来,维丝克缇娅对她做了什么,还有,”许墨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士道……是否还存在。”
狂三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乐意效劳。”
她优雅地走到士织躺着的沙发旁,俯下身。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开士织额前几缕被汗水黏住的蓝色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
狂三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专注而肃穆。她缓缓抬起右手,召唤出自己的天使刻刻帝,手中出现一把燧发短枪。
“刻刻帝——十之弹。”
咖啡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狂三和昏迷的士织身上。
琴里搂着裹在毯子里发呆的真那,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连蜷缩在单人沙发里、一直用复杂目光偷瞄许墨的美九,此刻也忘记了内心的纠结,紫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狂三脸上的专注渐渐被一丝惊疑取代,随即这惊疑迅速扩大,最终化为一种近乎荒谬的错愕。
“这……怎么可能?”狂三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了?”许墨沉声问道。
“她的记忆……”狂三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个字都像砸在众人心头,“一片空白。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干净。”
“什么?!”琴里失声惊呼。
“空白?”折纸的眉头紧紧锁起。
“疑问。没有任何记忆残留?”夕弦也感到不可思议。
狂三凝重地点头,金色的左眼死死盯着士织那张毫无生气的精致却空洞的脸庞:“是的,绝对的空白。没有童年,没有亲人,没有欢笑或痛苦,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的痕迹。”
这个结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