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主有些烦了,答应只押一个月租金,可以等下个月给。
连介绍的客栈掌柜都烦了,答应只收五毛钱的介绍费,保费(租房保人的钱)就算了…
赵保胜这才掏钱。
毡帽里掏一块,腰带里掏两块,口袋里两块,鞋里再抠五毛……诶哟,这个抠门样子,没法看。
偏偏房主和客栈掌柜,觉得这样才正常!
赵保胜心里对苏青的佩服,从没这么高!这些细节都是苏青教的!
写了字据收条,赵保胜又打听哪儿有修屋顶和掏炕洞的,哪儿有便宜煤卖,和真打算常住一样,还带着点小民的斤斤计较。
又打听了房主自家住处,赵保胜才送两人走。
关于房子的事情很多,赵保胜却不急着处理,他得先摸清楚怎么偷隔壁的电!
东边大院的西墙,就贴着这房子,但太高,爬上房顶都够不到围墙顶,关键围墙那边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南边的吉田商社,赵保胜也没进去过,库房更是不可能让他进,有没有电也不知道。
这房子,已经是运气很好才租到的了,位置很差,没阳光,住着不好,却也位置很好,就在鬼子大院和吉田商社的背后角落。
趁着天还早,赵保胜去城南找修房子的人。
梅县城南,被伪军营房占了好大一块地,原本就破落的周边民居被拆了大片。
依着这片生存的贫民百姓,好多被迫搭了棚子,如同孟买贫民窟那种,顽强地活着。
赵保胜之前在梅县走街串巷剃头的时候,常来南城,此刻都有些认不出地方。
这里生活着为梅县县城提供基础服务的穷人,因为战争,活计变少,加上家园被毁,生活得实在是难熬。
有人会问,没活路为什么不去乡下……如果有地,如果在乡下能活,谁会进城受这份罪?
赵保胜都没找到修房子的人,就看到前方一圈人围着,人群中有哭声。
看热闹的人中有知道情况的,哭的是县城里收大粪的张家媳妇。
老张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大院里的汉奸,让人拿进去,挨了打,折了条腿,两个儿子也是遍体鳞伤生死不知。
赵保胜默默看着。
梅县县城没有像样的下水道系统,也没有公共卫生设施,厕所很少,有些独院也只有旱厕,很多街边住户也都用的马桶。
这就自然催生了个掏粪收粪的产业。
可惜梅县太小,即便垄断这个产业,也不可能形成北平沪市那种‘粪霸’。
汉奸欺负这种人家干什么?想不明白。
赵保胜和旁边看热闹的人打听修房子的事情,人家给指了地方。
很顺利就找到了人,赵保胜喊人家带着梯子回去,看现场,报价。
修房子,是县城里的另一类小产业,只有一家做的比较好,不过城外村里和山里,也都有操持这一行的人。
修房子的,是一对父子,姓刘,本业其实算木匠。
老刘健谈,小刘比较闷,赵保胜和老刘能聊得起来。
梅县县城被鬼子占领之后,整体气氛有些怪异,有钱人跑了不少,大多都是躲到乡下去了,还不是鬼子来的时候躲出去的,是最近陆陆续续跑的。
老刘说,听说可能是鬼子刮得太狠,来一拨刮一次,一个月换了好几拨鬼子……赵保胜心里嘀咕,不会是八路军搞的几次事吧……好在和咱老赵无关。
城里的市面远比之前差,刘家父子也在打算回老家,毕竟他家乡下还有一点地,种些粮食活命,总比在城里莫名其妙被鬼子汉奸收拾强。
赵保胜顺嘴问了咋回事。
老刘就聊起了他听说的,收粪张家的事。
最近跟着鬼子来的汉奸,有个是原来在北平的,听说北平的‘粪霸’很有钱,就怂恿鬼子某个军官,刮梅县‘粪霸’张家的地皮。
可怜张家只在梅县这巴掌大的地界混饭吃,比普通人强些有限,根本吃不住鬼子刮,家里几个男人被抓去打,老的被打折了腿,两个儿子也被打个半死。
赵保胜跟着唏嘘,脑子里却在考虑是不是能把梅县收粪这事给盘下来,这进门入户的,消息可快呢。
包括老刘家打算回老家,修房子的行业,也能插一脚。
嗯还有贩卖迷信用品……
当然,这些都不是赵保胜自己想搞,他是给独立团想的辙,不是要在县城布线吗?这些都是最近很方便进入的。
等回去和苏青说,至于怎么布置,由她考虑。
赵保胜带着刘家父子到租住的小院,很快看完现场,谈好价,拢共一块钱。
说定明天就动手,先把屋顶的瓦给收拾一下,门窗什么的慢慢搞,火炕暂时不弄,毕竟开春了,用不了多会儿。
倒是真要住的话,锅灶得收拾,井得淘。
赵保胜让刘家父子不着急,慢慢收拾,只要够便宜,不催时间。
刘家父子把梯子放在赵保胜这儿就回去了。
嘿,上房的梯子……今晚先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