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带着小红缨和马良,在东山顶上,练习挖单兵掩体。
用铁锹挖,用刀子挖,用树枝挖,不能起身,不能抬头,只能侧身匍匐姿势,为的就是在战场上多活一分钟。
挖完再填上。
几个人练得浑身的土。
胡义还打算找些不太好挖的风化石地面加练。
歇一会儿,再练习爬山和滑降,是指爬近八九十度的峭壁,用的是赵保胜教的双绳结,下去之后抽另一根绳,就能回收整根绳。
要不说老赵神呢,这都想的到。
其实赵保胜也不记得哪个短视频里看来的,工地上用得上才学的。
喝水休息,等下从东山北坡放绳下去,今天上午的训练就差不多了。
即便有赵保胜弄来的肉食和豆子,这么大运动量,也很勉强,不能再加码了。
下山,马良被小丫头打发先跑回去烧水,浑身的土,日头正好,午饭前能洗洗。
胡义背着绳子走前面,小丫头翘着那可笑的羊角辫跟着,从东山北坡绕回无名村。
操场上,仅剩二连还在加练。
小丫头爬山挖掩体,累得腿肚子都发软,二连的兵没有额外的肉食补充,一上午的拼刺训练下来,累得更惨,但仍在坚持。
高一刀为难老赵,小丫头早就视他为陌路,连二连送她日式水壶,都拒绝了。
路过高一刀,她故意翘着嘴,重重地“哼”了一声。
高一刀循声瞥了一眼,瞧见了那个六十七军的逃兵,竟然和他一样,穿着灰军装。
远近的仇和怨,一下子冲上脑子,高一刀不受控制地大喊:“站住!”
胡义和小红缨停下脚步,同时转头,疑惑地看他,像看个傻子。
“你过去是六十七军的吧?”高一刀收束自己的怒火。
胡义知道二连长有点神经质地挑衅过老赵,没在意,但也不会热情地去贴人家,哼了一声:“是。”
高一刀向团里反映过,不该留这个逃兵,被丁政委单独谈话,喷了一脑袋唾沫,‘你的纪律呢?!你的组织原则呢?!满脑子复仇主义!我看你就是个棒槌!’
眼看三连那帮弱鸡,跟着这几个又缴获了个鬼子摩托,他眼仁都红了。
在他眼里,那些不上台面的手段,只配哄小孩。
他要用正正经经的手段,挑战胡义,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逃兵:“天气这么好,有缘相逢,咱们切磋一下吧。”
“没兴趣。”
“果然是孬种堆出来的逃兵,六十七军都是这德性!你也配当八路军?”高一刀极尽所能地搜刮词汇来贬低胡义,“我呸!你只配哄孩子。”
胡义冷漠地看着对方,老赵说得对,光显本事还不够,还得打服那些刺头,要不然三天两头蹦到你鞋面上来恶心你。
“怎么?六十七军就教你用眼神来杀鬼子?”
“来,老子今天就哄哄你。”胡义简单一句话,就答应了邀战。
八路军的拼刺训练,用的是木头枪,重量比真枪稍轻,包了棉头,不用穿防护,日常训练收着一点,也能行。
高一刀和胡义,各自取了木枪,对峙而立。
二连的训练也停了,围观连长教训他嘴里那个逃兵。
小红缨不觉得胡义干不过高一刀,默不作声抱着胳膊看。
她没练过拼刺,但也知道这是力量与技巧的比量,关键时刻能定胜负。
胡义从未表现出他的拼刺水平,但就他教的那些战场技巧,她没看到八路军里有人总结传授过,拼刺应该也行的……吧?
胡义持木枪,站个不丁不八的步子,紧盯高一刀。
高一刀是独立团的拼刺第一,自然不是吹出来的,摆出来的架势就很严谨。
会拼刺和善于拼刺,是两个概念,胡义也看出对手的厉害之处,不但没有害怕,还隐隐有些兴奋,脱离战场太久,竟然有些怀念那种生死一线的刺激感。
在高一刀眼里,对手摆出来的架势不够严谨,但,对手也是战场上生死搏杀出来的,难保不是诱惑他进攻。
静止的操场上,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氛,宛如实质的压力,阻住了围观者的窃窃私语。
不管诱惑不诱惑,高一刀崇尚进攻,自然是先动。
垫步,木枪微微下劈,作为试探,啪地一声,两杆木枪碰撞,高一刀试出对手的防御并不坚决,还在想着打反击,又垫步回扯,勾引对手反击。
胡义没有进攻,第一次的碰撞,对手显示出的力量和决心,比他强!稳一稳,没到拼命的时候。
是的,拼命!胡义赖以多次死里逃生的秘密,是敢拼,敢死。
高一刀引诱不成,不再犹豫,抓住胡义摆动木枪没有及时回正的空档,大步跨出,拧腰直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