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在高速移动中飘动,身影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空间切割的细微嗡鸣和敌人身体无声的碎裂。
她的手指指尖,细碎的星尘勾勒出玄奥的轨迹,精准干扰着任何试图锁定她的能量探测与魔法陷阱。
阻拦的力量源源不断,如同涌来的黑色潮水。
一头小山般的结晶巨兽从地底轰然拱出,口鼻喷吐着冻结灵魂的寒霜吐息,却被沙耶反手一记凝聚到极致的拳头,将头颅连同半个胸腔瞬间汽化,只留下滋滋作响的结晶残躯。
一个试图潜入阴影的魔女伺机偷袭伊蕾娜,灰之魔女只是脚步微错,身影已在原地消失,下一秒,那偷袭者连同她藏身的阴影空间被无形的空间之力绞成碎片,连一声闷哼都未及发出。
创世会的伏兵像投入熔炉的雪花,在两人蜕变后的绝对力量面前,连延缓她们脚步片刻都做不到。灰与暗红的光芒如同死神的镰刀,高效、精准、无情地收割着一切阻拦者。
空气中弥漫的焦糊与血腥混合的味道,又被剧烈的空间波动瞬间抹平。
两人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朝着比拉废墟的核心区域,如同两道撕裂夜幕的致命流星,高速突进。
越过最后一道布满枯萎荆棘、笼罩着肉眼可见空间涟漪的山脊,比拉废墟的全貌终于展现在两人眼前。
一座死城。
一座被时间遗忘又被粗暴撕开的巨大伤疤。
坍塌的石墙爬满深绿的苔藓,断裂的梁柱如同巨兽的肋骨,绝望地刺向铅灰色的、布满扭曲七彩光痕的天空。
建筑的风格混杂而突兀:尖顶的石塔紧挨着木质的联排农舍,生锈的铜制管道从半塌的砖房墙壁里探出,尽头却消失在扭曲的空气中。
街道并非平整,而是像被无形巨手揉捏过的油画布,呈现出断裂、折叠、甚至倒悬的诡异角度。几株巨大的古树根部裸露在断壁之上,虬结的枝干却深深扎入下方扭曲的断崖。
空气粘稠,弥漫着尘土、腐烂植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被电离后的刺鼻气味。光线在这里也显得病态,明暗交界处模糊不清,阴影如同活物般在断壁残垣间缓慢蠕动。
伊蕾娜和沙耶站在废墟边缘,她们的感知力如同投入泥沼的石子,在触及这片区域时被严重干扰、扭曲、折射。空间的褶皱、时间的断流,形成一片感知的禁区。
“时空乱流的现象太严重了。”伊蕾娜蹙眉,蓝眸深处星光流转,努力辨析着混乱不堪的弦线,“能量读数完全混乱,感觉……像是两个世界被强行缝合的线头彻底松脱了。”
她指向城镇中心一片相对开阔的坍塌广场,那里空间的扭曲感最为强烈,光线像透过碎裂的万花筒般散射、重组,形成光怪陆离的图案。
沙耶则微微闭目,暗红的生命感知力如同水波般扩散。
她捕捉到的并非完整的生命信号,而是无数破碎、断续的“回响”……如同磁带上被洗去大半的录音,只剩下模糊不清的片段。
这些声音碎片并非来自当下,而是凝固在时空断层中的残响,诉说着过去的一切。
然而,在这些混乱的“噪音”深处,有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点”,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存在着,散发着纯粹而脆弱的气息。
“那边。”沙耶睁开眼睛,指向广场边缘一栋半塌的巨大建筑。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或谷仓,石墙厚重斑驳,爬满深色苔藓,屋顶大部分塌陷,露出锈蚀变形的骨架。
那个清晰的生命信号,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就从那残破的躯壳中传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无需言语,同时向仓库方向谨慎掠去。她们的动作变得异常小心,如同行走在布满蛛网的瓷器店,避开地面上那些如同空间伤疤般的、闪烁着不稳定幽光的裂隙。
空气中那股令人脊背发寒的异样感越来越强,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破碎的时空缝隙中窥视着闯入者,带着冰冷的好奇与漠然。
仓库残存的大门早已腐朽不堪,厚重的橡木板斜挂在扭曲变形的金属门框上,摇摇欲坠。
伊蕾娜指尖星光一闪,无形的空间之力拂过,门板连同锈蚀的门轴无声化为细腻的木屑与铁锈粉末,簌簌落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光线昏暗。
厚厚的灰尘覆盖着一切,但是她们仍能看到在其中已经堆得如同小山一样高的人类骸骨。
仓库中央的地面似乎比其他地方干净一些,形成一个不自然的圆形区域,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隔绝了尘埃的沉降。
就在那片相对干净的地面中央,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穿着破旧得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白色连衣裙,裙摆沾满污渍和尘土,边缘已经磨损起毛。
她抱膝坐着,头深深埋在臂弯里,长长的、黑色的头发如同月光织成的瀑布,披散下来,将她的脸完全遮住。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一股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魔力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纯粹却脆弱,与周围混乱狂暴的时空能量格格不入,仿佛淤泥中的一颗珍珠。
伊蕾娜和沙耶缓步上前,脚步轻得像猫。
她们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仔细扫过这个异常的生命体。魔力微弱,结构却异常纯粹稳定,没有丝毫被污染或扭曲的迹象。
当她们的目光落在那头独一无二的、即使在昏暗中也仍然独特的黑色长发和女孩那熟悉的、带着防御与脆弱的蜷缩姿态上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瞬间攫住了她们。
沙耶轻轻吸了一口气,试探性地向前一步,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生灵:“你…还好吗?”
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
她埋着的头,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黑色的发丝如同柔顺的丝绸,向两边滑落,露出了一张苍白、精致,却写满惊惧与茫然的小脸。
那眉眼,那轮廓,虽然稚嫩憔悴,却如同一个烙印,狠狠撞入伊蕾娜和沙耶的眼中。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两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连呼吸都在刹那间停滞。
那张脸…虽然年轻了二十余年,但那分明就是芙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