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李庶长!”
赵高人还没到,那亲切热络的声音,就先到了。
“咱家奉陛下之命,来看看李庶长。听说院外有些宵小之辈,在这里喧哗,庶长可曾受惊?”
他快步上前,握住李源的手,嘘寒问暖,那关心的样子,好像在看自己最亲的子侄。
“陛下说了,李庶长是国之栋梁,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绝不能被这些蠢人,寒了心啊!”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宦官马上呈上几个华美的漆盒。
“这是陛下特意赏下来的,一些西域进贡的珍奇瓜果,还有几匹上好的蜀锦,特为庶长压惊。”
李源笑着,把手抽了出来,不卑不亢的弯腰行礼。
“些许蟊贼聒噪,算不了什么。劳烦陛下挂念,臣,惶恐之至。”
两个人坐下,赵高亲自为李源倒了一杯茶,脸上的笑容,更和煦了。
“李庶长少年英才,气度不凡,咱家佩服。”
赵高喝了口茶,话锋却不留痕迹的一转。
“只是啊,民心,不可不察啊。”
他侧耳,听了听外面隐隐传来的叫骂声,幽幽的叹了口气。
“陛下虽有天威,可也堵不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啊。”
“尤其是,这谣言,一向是猛于虎。”
“长此以往,怕是……有损李庶长的清誉,更有损,陛下的圣名啊。”
来了。
李源心里冷笑,但脸上却没动。
他知道,这才是赵高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前面所有的嘘寒问暖,所有的赏赐,不过是铺垫。
这看着善意的提醒,才是始皇帝,通过他这位最宠信的宦官,递过来的,冰冷的敲打,跟最后的通牒!
如果不能漂亮的解决这次危机,嬴政对他的信任,将第一次,出现没法弥补的裂痕。
而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他李源跟他的天工院,在李斯那样的大人物面前,将死无葬身之地。
“赵府令说的是。”
李源点了点头,端起茶杯,神情还是那么从容不迫。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些许流言蜚语,等它自生自灭就行了。”
“哦?”赵高眉毛一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他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这个年轻人,竟然还这么沉得住气。
他笑了笑,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黑压压的人群,慢慢的,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李庶长,咱家临行前,陛下还交代了一句话。”
“陛下说……”
赵高转过头,那张谦卑的笑脸上,眼神却尖的像刀,直刺李源的内心深处。
“陛下的信任,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啊。”
李源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通牒了。
他慢慢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了赵高的身边。
他看着窗外那群还在叫嚣的人群,眼神,第一次,变得冰冷又锐利。
“请赵府令,代臣转告陛下。”
李源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三日。”
“三日之内,源必让所有谣言,烟消云散!”
“让那些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赵高看着李源那自信到近乎狂妄的侧脸,心里微微一震。
他收起了所有的轻视,对着李源,深深的,行了一礼。
“好,咱家,就等李庶长的捷报。”
赵高走后,赵月满是担心的走了进来。
“院主,你真的有办法?”
李源没有回答她。
他既没有下令去抓那个带头的儒生,也没有去准备向民众解释的文书。
他只是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写下了一封信。
“把它,用最快的速度,送去上将军府,亲手交到蒙恬将军的手上。”
赵月接过信,看了一眼,好看的脸上,全是搞不懂。
只见信上,只有几句话。
“蒙将军,北境军械交付在即,烦请将军代为安排一场交付仪式,邀咸阳所有公卿列侯,前来观礼。”
“观礼?”
赵月彻底糊涂了。
这都火烧眉毛了,院主不想着怎么平息民怨,反倒要去搞什么军械交付仪式?
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