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敢来质问,你就告诉他,这事,得廷议。”
“下官,明白了!”
李贤躬身行礼,眼里的担忧没了,换成了近乎崇拜的敬畏。
这才叫,杀人不见血的阳谋!
领了命令的李贤,立刻转身离去,急不可耐的,要去执行这道,足以将那个风头正盛的年轻人,打回原形的命令。
……
天工院,李源的书房内。
赵月把一沓刚从廷尉府拿回来的文书,重重的,拍在桌上。
“砰!”
一声闷响,让正在图纸上勾画的李源,抬起了头。
“怎么了?”他看着赵月那气得通红的脸,有点好奇的问。
“你自己看!”
赵月把最上面那份文书,推到李源面前。
那份申请扩建天工院,划拨周围三里土地,并请求官府协助招募新工匠的文书上。
赫然盖着两个,鲜红刺眼的,篆体大字。
驳回!
旁边,还有一行用小篆批注的,冰冷又公式化的理由。
于制不合,待廷议。
简简单单七个字,却像一扇冰冷的铁门,把天工院所有的发展计划,都死死的关在了门外。
“欺人太甚!”
赵月气得胸口起伏,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全是愤怒。
“什么叫于制不合?什么叫待廷议?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丞相府那群人,就是见不得我们好!上次查账不成,这次就直接拿规矩来压我们!”
“他们就是想把我们天工院,活活困死在这小山坳里!”
看着气愤的赵月,李源的反应,却让她想不到。
他拿起那份文书,仔细看了看。
然后,他竟然......笑了。
笑声不大,却带着点了然,还有一丝冰冷的战意。
“笑?你还笑得出来?”赵月又气又急。
“我为什么不笑?”
李源放下文书,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眼神深邃。
“我笑,是因为我们的敌人,终于撕下了他那假惺惺的面具,不玩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了。”
“我笑,是因为他终于亮出了他的武器。”
李源的手指,在于制不合四个字上,轻轻敲了敲。
“这就是他的武器。规矩, 法度, 祖制。”
“他要用整个帝国的官僚体系,来把我们,碾碎。”
李源转过头,看着还有些不解的赵月,平静的说:“赵月,你要记住。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在暗中捅刀子的刺客。而是像李斯这样,明明白白告诉你,他要用规则来杀死你,而你,却拿他没办法的掌权者。”
“这是一场战争。”
“是天工院的新道,跟丞相府的旧法之间,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赵月听的似懂非懂,但她心里的怒火,却慢慢平息,变成深深的忧虑。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用他的规矩,我们就用我们的办法。”
李源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封被他压在镇纸下的,蒙恬的拜帖。
他慢慢伸手,将那封用上等竹简做的拜帖,拿了起来。
金丝楠木的封套上,蒙恬两个字,龙飞凤舞,透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杀伐气。
李源看着拜帖,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李斯想用文官的规矩来困死我?
可惜,我李源,从来不只是文官。
我,还是手握军方订单的,准军火巨头!
他扬了扬手里的拜帖,对着满脸忧虑的赵月,说:
“文官的路走不通,我们就走武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