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
熊熊的烈火,在窑膛中燃起,瞬间将那厚重的窑门,映照得一片通红。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这火焰,一同悬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又煎熬的。
匠师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陶窑外,议论纷纷。
“你们说,那小子的泥手臂,会不会在里面直接炸开?”
“我看悬!他那压制的手法,泥胎里面的气泡肯定排不干净,不炸才怪!”
“公输师傅这次,是赢定了!”
公输石负手而立,闭目养神,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只有李源,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甚至还有闲心,绕着陶窑,仔细地观察着窑体的结构,时不时地,还向旁边负责烧窑的火长,询问着一些关于火候控制的问题。
那悠闲的姿态,仿佛窑里烧的,根本不是关乎他身家性命的赌注。
终于,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中,时辰到了。
“开窑——!”
随着火长一声悠长的号子,几个膀大腰圆的苦力,合力拉开了滚烫的窑门。
一股炽热的浪潮,扑面而来。
公输石第一个冲了上去,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
他亲自操作着工具,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那件作品,从窑车上取了出来。
完美!
通体呈现出一种均匀的青灰色,表面光滑,没有任何一丝裂纹。
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好!”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喝彩!
公输石高高举起自己的作品,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转过头,挑衅地看向李源,那意思不言而喻。
轮到你了。
让我看看你的那堆垃圾,变成了什么样子!
在所有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窑工们将属于李源的那十只手臂,也一一取了出来。
一,二,三……十只!
当第十只手臂,也被完好无损地摆放在地上时。
所有的喝彩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嘲笑声,都凝固在了脸上。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十只手臂,静静地躺在地上。
不仅没有一只有开裂,没有一只有变形。
甚至,它们的成色,比公输石的那只,还要均匀,还要完美!
百分之百!
整整十件,百分之百的成品率!
“不……不可能……”
公输石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踉跄着冲上前,不敢置信地蹲下身,拿起其中一只手臂,翻来覆去地查看。
光滑,坚硬,完美无瑕!
“这绝不可能!”
他像疯了一样,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李源缓缓走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地,为他揭晓了答案。
“因为,用模具强行压制,可以将泥胎中的空气,最大程度地挤压出去。”
“因为,标准化的模具,能保证每一件泥胎的厚薄,都完全一致,受热均匀。”
“所以,我这些‘速成品’,不仅不会开裂,反而,比你那全凭手感和经验的‘艺术品’,更加稳定,成品率,也更高。”
一番话,如同最后的审判。
公输石手中的那只手臂,“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双眼,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只是失魂落魄地,看着地上那十只完美的手臂,和自己那只孤零零的“杰作”。
彻底的,失语了。
技术上的碾压。
结果上的完胜。
周围的匠师们,看着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看着失魂落魄的公-输石,再看看那个负手而立,平静得如同神只一般的年轻人。
他们心中的那份骄傲,那份传承,在这一刻,被烧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只有敬畏。
以及,一丝丝的,恐慌。
李源知道,他已经在这工坊里,初步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他将要乘胜追击,推行他那个,足以将整个大秦的生产力,都往前推动数百年的,真正的核心计划。
流水线作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