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底层,无天无地,无光无暗,唯有无数流淌、交织、碰撞的法则线条,构成宇宙万象的根基。这里本是绝对理性的领域,是冰冷数学与物理定律的源头。然而此刻,这片永恒的寂静被彻底打破。
“林夜——!!!”
蕴含着“绝对秩序”执念的幽灵发出无声的尖鸣,它的本体是由无数试图强行规整、僵化万物的规则碎片凝聚而成,化作一条横贯规则之海的狰狞巨蟒。巨蟒周身鳞片由冰冷的几何图形构成,每一片都折射着对“不确定性”的极致憎恶。它庞大的躯体搅动法则之海,掀起滔天巨浪,这些浪花并非水流,而是足以让现实宇宙物理常数紊乱的规则乱流,朝着林夜席卷而去!
“无序……即是原罪!归于永恒静止!”巨蟒张开由无数“必然”链条构成的大口,喷吐出灰白色的吐息。这吐息所过之处,沸腾的规则乱流瞬间被“冻结”,如同被无形之力强行捋平,化作一片死寂的、绝对平滑的“秩序之壁”,朝着林夜碾压而来,要将他连同其代表的“可能性”彻底封入永恒的静态棺材。
面对这概念层面的恐怖攻击,林夜眼神平静如水。他没有动用任何惊天动地的能量,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仿佛要握住什么无形之物。
“秩序若走向极端,便是最坚固的囚笼。”他轻声低语,指尖仿佛有微光流转。那并非能量之光,而是……一幕幕鲜活的记忆画面!
画面中,是江城那个平凡的下午,他与苏小柔初次相遇时,对方眼中那抹带着羞涩与好奇的灵光。是末世挣扎中,战士们面对绝境时,依旧为身后弱者点燃的希望之火。是霍震岳一次次突破极限时,那不屈的怒吼。是暴熊王看似粗犷,却能为同伴挡下致命攻击的憨厚背影。是贞德在废墟中,用圣光抚慰伤者时,那虔诚而坚定的侧脸。是无数文明从蒙昧走向星空,过程中所经历的迷茫、选择、欢笑与泪水……
这些画面,这些情感,这些充满了“不确定”却又无比璀璨的瞬间,自林夜指尖流淌而出,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温暖而坚韧的“心念之刃”。
“斩。”
林夜并指如刀,向前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看似无可阻挡的“秩序之壁”,在与“心念之刃”接触的刹那,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发出了细微的“卡察”声。构成壁垒的、冰冷绝对的规则线条,被那些充满“人性温度”的记忆画面浸润、缠绕,竟开始自行崩解、软化!绝对的“必然”被“或许”、“可能”、“希望”所侵蚀,坚固的秩序堡垒,从内部被“情感”这把最柔软的钥匙瓦解了!
“不可能!低等的‘偶然’怎能撼动绝对的‘必然’?!”秩序巨蟒发出惊怒的咆孝,庞大的身躯因规则反噬而剧烈扭动。
“没有低等高等,只有……存在与否。”林夜踏步上前,他的身影在规则之海中显得无比渺小,却又仿佛顶天立地。他再次挥手,这一次,涌出的心念化作一片浩瀚的“联系之网”。网上闪烁着亲人之间的牵挂、友人之间的信任、爱人之间的羁绊、乃至文明个体之间千丝万缕的情感纽带。
“永恒孤独?不过是自欺的怯懦。”
这张温暖的联系之网,轻柔地罩向了另一侧试图蔓延开来的、代表“永恒孤独”的冰冷雾气。雾气中无数扭曲的、渴望绝对寂静的面孔,在接触到这张网的瞬间,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它们恐惧联系,恐惧羁绊,因为这会让它们无法维持绝对的“独一”。温暖的情感如同剧毒,侵蚀着它们冰冷的本质,让它们的存在根基开始动摇、消散。
“毁灭!唯有终极的毁灭才是纯净!”又一团凝聚着“纯粹毁灭”意念的幽灵扑来,它化身为一颗不断向内坍缩、吞噬一切的黑暗奇点,要将林夜连同其守护的一切都拖入虚无。
林夜不闪不避,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毁灭的奇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