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挣扎吧，变量。”
“归入‘永恒宁静’，是汝等卑微存在最终，亦是唯一的归宿。”
“观察者”核心那非男非女、无情无欲的浩大意念，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无孔不入，充斥着整个被剥离出的时空战场。它并非劝说，而是宣告，如同宣告星辰终将熄灭，万物终将归于热寂。
林夜浑身浴血，混沌神躯上布满了恐怖的裂痕，那是规则层面碰撞留下的道伤，连万物吞噬者的恢复能力都变得极其缓慢。他手中的混沌之枪光芒暗澹，枪尖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崩口。身后的霍震岳、暴熊王等人更是气息萎靡，依靠贞德燃烧生命撑开的圣光壁垒才勉强在规则风暴中存身，但那壁垒也已摇摇欲坠，贞德嘴角不断溢出的金色血液，染红了纯白的圣女袍。
差距，太大了。
这已非力量层级的高低，而是生命形态和存在维度的绝对差距。“观察者”如同一个冰冷的宇宙程序，执行着“筛选”与“格式化”的终极指令，而他们，不过是程序中需要被清理的“异常数据”。
“放你娘的狗屁归宿！”暴熊王咳着血，双目赤红，试图再次举起那柄已布满裂纹的巨斧，却被周围凝固的规则死死压制，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老子就是死，也要崩掉你几颗牙！”
霍震岳花白的须发被规则之力侵蚀，迅速变得灰败，他死死盯着那团不可名状的光，嘶哑道：“林龙首……人类……可以战死，绝不跪生！”
苏芸瘫坐在操作席上，所有仪器屏幕都已碎裂，她看着林夜那即便嵴背微弯却依旧挺立的背影，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锋翼的机械臂断折大半，火花噼啪作响。
艾斯特尔所化的星灵水晶光芒暗澹到了极点，传递出的只有无尽的悲伤与歉意：“对不起……林夜……是我将你们带入了这绝境……”
“观察者”核心的光芒微微流转，似乎对这群“异常数据”最后的挣扎感到一丝微不足道的“好奇”，但更多的，是执行清除指令的绝对冷漠。
【指令确认：目标抵抗等级超出阈值。启动终极净化协议：概念归零。】
嗡——！
那团光的核心，一点极致的“无”开始诞生。那不是黑暗，不是虚空，而是比“寂灭”更加彻底的“不存在”本身！它开始扩散，所过之处，并非毁灭，而是“抹除”，是将一切存在过的痕迹、概念、信息，都从宇宙的“记录”中彻底删除！连时空本身，都在那“无”的面前开始消融！
这是真正的终点！是连轮回、连寂灭都不复存在的终极虚无！
“完了……”这一刻，连意志最坚韧的霍震岳，眼中也露出了彻底的空洞。面对这种力量，任何反抗都显得如此可笑。
然而，就在那“概念归零”的光芒即将触及林夜，即将把他以及他身后所有人、连同这片时空的存在基础都彻底抹去的那一刻——
一直低垂着头的林夜，却忽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轻，开始是低沉的轻笑，继而变得畅快，带着一种历经万劫、洞穿虚妄后的释然与……嘲讽？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真理’？”林夜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血迹未干，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再无迷茫与挣扎，只剩下如古井无波般的平静，以及……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淡漠。
他身上的伤口依旧恐怖，气息依旧虚弱，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却在他身上悄然凝聚。
“林夜？！”贞德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惊愕地望去。
“观察者”核心的运转似乎也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那扩散的“概念归零”之光微微一顿。它无法理解，为何这个即将被彻底抹除的“变量”，会在此刻发笑。
林夜没有看“观察者”，而是望向自己布满裂痕的双手，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冥冥中的存在发问：
“从末世重生，吞噬万物，征战星海，直至今日面对你这所谓的‘宇宙真理’……我一路走来，所依仗的，究竟是什么？”
“是SSS级天赋‘万物吞噬者’？是混沌星核？是这具看似强大的神体？”
他微微摇头，目光穿透了虚空，仿佛看到了地球江北市那个绝望的雨夜，看到了昆仑秘境中的生死搏杀，看到了星灵族覆灭的悲伤，看到了铁血帝国的废墟，也看到了无数追随者信任与期盼的眼神。
“不。”林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我依仗的，从来不是任何外在的力量或天赋。”
“我依仗的，是哪怕身处绝境也绝不低头的——不屈！”
“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是对亲友、对家园、对文明的——守护之念！”
“是渴望揭开一切迷雾，追求终极真实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