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回答厄努拉克关于“价值”的质问，反而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着什么，感知着什么。他的目光扫过阴影触须湮灭的地方，又缓缓扫过整个洞窟，特别是那些垂下的发光晶簇和缓缓旋转的立体星图。
片刻的沉默，却仿佛比之前的对峙更加漫长。
终于，林夜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裂爪族战士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价值，并非只有蛮力一种体现形式。”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丝混沌色泽的能量悄然浮现，这能量并非裂爪族那种充满毁灭性的暗红，也非贞德纯净的晨曦之光，它包容、混沌、仿佛蕴藏着生灭与无限的可能。
“厄努拉克酋长，你的‘裂魂死光’刚猛无俦，能瞬间灭杀显现的阴影。”林夜掌心的混沌能量如同活物般轻轻摇曳，“但，你是否想过，它们是如何避开‘暴虐獠牙’号的重重警戒，精准地渗透到这核心区域的？”
厄努拉克暗红色的眼眸微微一眯。
林夜继续道，目光落在那立体星图上：“是能量屏蔽的漏洞？是内部结构被悄然腐蚀？还是……它们利用了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基于规则层面的‘盲点’？”
他掌心的混沌能量轻轻飘向阴影触须湮灭之处，并未直接接触残留的阴影气息，而是如同轻柔的水流般拂过那片空间。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缕本应很快消散的、令人作呕的焦臭气息，竟被混沌能量丝丝缕缕地吸纳、消融，同时，混沌能量本身似乎也捕捉到了某种极其隐晦的“印记”或“轨迹”。
“纯粹的毁灭，可以清除眼前的威胁，但无法洞察威胁的根源，甚至可能打草惊蛇。”林夜掌控着那缕混沌能量，感受着其中反馈的、来自阴影本质的冰冷、死寂、充满窥探欲的细微波动。
“而我的‘变量’……”林夜抬起头，再次迎上厄努拉克的目光，这一次，他的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剑锋，“或许在于，我能感知到它们不愿被察觉的‘痕迹’，能分析它们行动的‘逻辑’，甚至……能找到它们依赖的‘规则’弱点！”
他话音未落，那缕吸纳了阴影气息的混沌能量，在他精准的操控下，骤然一变！不再是包容的混沌，而是模拟出一种极度内敛、却带着针对性的“排斥”与“净化”特性，化作数道细微如发丝的混沌光针，闪电般刺向洞窟顶部几处看似毫无异常的能量晶簇连接点！
滋滋——！
微不可闻的轻响中，那几处连接点突然冒起几缕极其淡薄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黑烟！同时，缓缓旋转的立体星图，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似乎某个隐形的干扰源被瞬间清除！
“！”厄努拉克的瞳孔骤然收缩！就连一直表现得狂傲不羁的嘎拉斯，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些能量节点，是骨舰内部监控和能量流转的次要枢纽，极其隐蔽！连他们这些裂爪族都未曾察觉，竟然早已被“观察者”的阴影力量留下了如此细微却关键的“印记”！这些印记本身不具备攻击性，却像一个个“坐标”和“耳朵”，持续不断地向外泄露着骨舰内部的信息！
林夜这一手，并非展示多么强大的破坏力，而是展现了一种更加可怕的能力——对能量本质的洞察力，对规则层面的干涉力，以及一种远超当前科技和常规感知的“预见性”！
这，正是裂爪族这种崇尚绝对力量的文明，所极度缺乏的！也是对抗“观察者”那种诡异存在时，至关重要的能力！
厄努拉克死死地盯着林夜，半晌，他脸上那种冰冷的审视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带着一丝震撼、一丝了然，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的光芒。
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硫磺气息的浊气，低沉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这一次，少了些许压迫，多了几分真正的、平等的重视：
“洞察阴影的痕迹，净化规则的腐蚀……很好！林夜，你证明了你的‘价值’，并非空谈！”
他巨大的手掌猛地一挥，那旋转的立体星图骤然定格，放大在标记为“文明断层带”的星域。
“那么，就如你所愿，我们……好好谈谈！”
“谈一谈，如何利用你的‘洞察’，结合裂爪族的‘利爪’，去那个埋葬了无数文明的‘断层带’，撕开‘观察者’的伪装，找到所谓的……‘第三条道路’！”
洞窟内，紧张的气氛为之一变，一种全新的、充满危险与机遇的合作氛围，开始悄然弥漫。而骨舰之外，无垠的黑暗虚空中，更多的阴影，似乎正朝着“暴虐獠牙”号的方向，悄然汇聚。真正的风暴，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