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冰冷、死寂,如同两颗濒死的星辰核心,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漠然。它不是简单的杀意,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般的“注视”。林夜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重伤之躯在这目光下微微颤抖,不是源于恐惧,而是生命层次被绝对压制时本能的战栗。
骸骨王座之上的模糊虚影,仅仅是一次“注视”,其带来的压力,竟比之前那具“泰坦神骸”的含怒一指更加令人窒息!这便是古骸始祖,纵横多维宇宙、不知存在了多少纪元的古老存在,连铁血星河帝国那样的庞然大物都因其而覆灭的恐怖源头!
林夜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感和腥甜的血气强行刺激着近乎麻木的神经。混沌星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混合着新近领悟的微薄归墟真意,艰难地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不断明灭的灰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死亡威压。
他拄着地面,缓缓直起身子,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每一步动作都无比艰难,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抬起头,毫不避让地迎向那两道自骸骨王座投下的漠然目光。
逃?在这位存在的核心领地,方才那裂隙已然近乎闭合,退路已绝。唯一的生路,或许就在这绝境之中,在这位始祖身上!
“嗡——!”
就在林夜强行稳住心神的刹那,整个骸骨世界仿佛被无形之手搅动。地面上,那无边无际、不知堆积了多少岁月的骸骨海洋,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开始剧烈翻涌、碰撞、组合!咔嚓作响的骨骼摩擦声汇聚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乐。
一具具由无数骸骨拼凑而成的、形态各异的骷髅战士、骨兽、甚至是由星辰残骸与巨兽头骨构成的骸骨巨像,从骨海中站起!它们的眼窝中燃烧着惨白或幽蓝的灵魂之火,汇聚成一片死亡的浪潮,无声地朝着林夜逼近。没有呐喊,没有咆哮,只有最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死寂杀意。
这并非简单的召唤,而是这片死亡国度规则的部分体现!古骸始祖甚至无需亲自出手,仅仅是一个意念,便能调动这方天地的力量,碾死闯入者。
林夜瞳孔收缩,心知绝不能陷入这骸骨大军的围攻。他强提一口混沌气,不顾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双手急速结印。
“混沌化生,万法归元!”
他低喝一声,周身灰色光晕骤然扩张,化作一个直径约十米的混沌领域。领域之内,光线扭曲,规则紊乱,那些最先冲入领域的骸骨生物,动作瞬间变得迟滞,构成身体的骨骼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侵蚀,开始迅速老化、风化,甚至部分直接化作最精纯的死寂能量,反而被混沌领域缓缓吸收,补充着林夜近乎枯竭的消耗。
这正是林夜对混沌之道更深层次的理解与应用——并非单纯的吞噬或毁灭,而是引导万物回归其未分化前的本源状态,既可化解攻击,亦能反哺自身。尤其是在这归墟之力浓郁的环境下,效果尤为显着。
然而,骸骨大军无穷无尽,且其中不乏气息强大的个体。一具由数十具巨龙骸骨拼接而成的骨龙,喷吐出灰色的龙息,腐蚀着混沌领域的边界;几尊骸骨巨像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挥舞着由星辰核心打造的巨拳,狠狠砸向领域光罩!
“轰轰轰!”
混沌领域剧烈震荡,光罩明灭不定,林夜脸色一白,又是一口逆血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他眼神锐利如刀,锁定那几具威胁最大的骸骨巨像。
“一念虚空,神殇!”
他并指如剑,神识之力高度凝聚,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直指灵魂本源的凌厉冲击,跨越空间,瞬间刺入一具骸骨巨像头颅中那团最为旺盛的灵魂之火!
“噗!”
如同烛火被吹灭,那具骸骨巨像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的灵魂之火骤然黯淡、熄灭,轰隆一声散架,重新化作一堆枯骨。这是林夜结合自身强大的神识与对灵魂本质的理解,创出的神识攻击秘法,专克这些依赖灵魂之火驱动的亡灵生物。
紧接着,他身形如鬼魅般在混沌领域中闪烁,避开骨龙的吐息,出现在另一具骸骨巨像肩头,掌心混沌之气凝聚成一颗不断塌缩的灰色球体。
“混沌大破灭!”
灰色球体被狠狠拍入巨像的胸腔,下一刻,恐怖的能量自内部爆发,将那具巨像由内而外炸得粉碎!
林夜如同在死亡刀尖上起舞,将混沌领域的化解、神识攻击的诡谲、以及强横的近身搏杀结合到了极致,在骸骨大军中艰难支撑。每一击都耗费巨大,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下去,伤势越发沉重。
但他不能停,更不能倒!他知道,这仅仅是开胃菜,王座上的那位,尚未真正动手。
果然,就在林夜再次轰碎一具强大骨兽,身形微微踉跄的瞬间,骸骨王座上的模糊虚影,似乎……动了一下。
它只是微微抬起了……一根手指。
那是一根完全由某种暗沉骨质构成、布满了比星辰轨迹还要复杂的天然纹路的指骨。随着它这一抬,整个骸骨世界的规则仿佛都被引动、汇聚于指尖。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只有一种极致的“死寂”与“终结”的意境,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天空那些搏动的惨白能量脉络瞬间黯淡,下方翻涌的骸骨海洋平息下来,所有骸骨生物都停止了动作,如同朝拜君王般,朝着王座方向“跪伏”下去。
那一指,轻轻点出,目标直指领域中心、气喘吁吁的林夜。
速度看似缓慢,却超越了时空的限制,仿佛在林夜看到它抬指的瞬间,指尖蕴含的那股终结万物的力量,就已经降临到他的眉心之前!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