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明确的空间和时间感。这里是无尽维度的间隙,是规则崩坏后的废墟,是连“观察者”的冰冷意念都难以完全覆盖的绝对荒芜地带。
林夜的意识,便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沉浮。
他的感觉支离破碎,仿佛一个被打碎的琉璃盏,仅凭一丝最坚韧的本能勉强粘连。混沌破界梭在最后关头耗尽了几乎所有的能量,形态都无法维持,重新融回他近乎枯竭的体内。此刻的他,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在维度风暴的余波中随波逐流。
唯有位于意识核心处的混沌星核,依旧散发着极其微弱、却顽强不灭的光芒。它如同风暴眼中唯一平静的点,缓慢地、艰难地从周围绝对虚无的环境中,汲取着那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混沌能量,维系着林夜最后一线生机。
“……不能……睡去……”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火星,断断续续地闪现。林夜的自我意识在凝聚,抵抗着那令人沉沦的永恒安眠。他想起了贞德温暖的圣光,想起了霍震岳沉稳的目光,想起了苏芸专注的侧脸,想起了暴熊王豪迈的笑声,想起了地球,想起了无数需要他守护的面孔……更想起了那冰冷无情的“观察者”,以及那份沉甸甸的、来自铁血星河帝国的“火种”遗志。
这股由责任、眷恋与不屈怒火交织而成的强大执念,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强行将那些涣散的意识碎片收拢、拼接!
“嗡……”
混沌星核似乎感应到了宿主意志的复苏,那微弱的光芒轻轻跳动了一下,汲取外界能量的速度略微提升了一丝。同时,一直被林夜紧紧握在手中、同样黯淡无光的“火种密钥”,也传递出一股微弱的、带着安抚和引导意味的波动,帮助他稳定动荡的心神。
渐渐地,林夜“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并非用眼睛,而是用重新凝聚的神念感知。
这里并非纯粹的虚无,而更像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由无数世界残骸堆积而成的恐怖深渊!巨大的星辰碎片如同山峦般漂浮,上面还残留着某种强大文明建筑的诡异轮廓;扭曲的金属造物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原本的形态,表面覆盖着岁月的蚀痕和规则崩塌留下的奇异纹理;甚至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仿佛由纯粹概念或法则凝固而成的奇异存在,如同化石般寂静地悬浮着。
死气、怨气、不甘的执念,以及各种混乱、冲突、湮灭后的法则碎片,构成了这片深渊唯一的主旋律。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坟场,埋葬了不知多少个如同铁血星河帝国那样,试图探索维度奥秘却最终失败湮灭的文明痕迹!
“这里……是维度坟墓吗?”林夜心中凛然。他小心翼翼地扩展神念,避开那些混乱的法则漩涡和潜藏着未知危险的能量乱流。在这种地方,一丝一毫的大意,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他需要能量,需要尽快恢复实力。这片废墟深渊虽然危险,但那些破碎的星辰、湮灭的法则碎片,对于拥有“万物吞噬者”天赋的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宝藏”?
“混沌归元,噬!”
林夜强行运转起近乎停滞的功法,混沌星核如同一个干涸了亿万年的海绵,开始以一种近乎掠夺的姿态,吞噬周围一切可利用的能量!
轰隆隆!
尽管他极力控制范围,但这突如其来的吞噬,依旧像在死寂的池塘里投下了一块巨石!附近几块较小的星辰碎片瞬间崩解,化作精纯的星辰之力涌入他体内;一些相对稳定的法则碎片也被强行扯碎、同化,补充着他对各种规则的理解和混沌之道的底蕴。
枯竭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贪婪地吸收着这些能量。林夜萎靡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回升。虽然距离全盛时期依旧遥不可及,但至少摆脱了随时可能湮灭的危局。
然而,这番动静,也毫无疑问地惊动了这片死寂深渊中的某些“居民”。
就在林夜全力吞噬、修复伤体之际,一股阴冷、暴戾、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念,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锁定了他!
“吼——!”
伴随着一声仿佛能撕裂灵魂的无声咆哮(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冲击),侧前方一片由扭曲金属和岩石构成的巨大残骸后方,猛地探出了一只覆盖着苍白骨甲、闪烁着幽暗磷光的狰狞巨爪!巨爪大如小山,指甲锋利如天刀,带着腐蚀万物的诡异气息,直接抓向林夜所在的方位!
攻击未至,那股恐怖的威压已然降临,让林夜周身的空间都为之凝固!
林夜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感觉到,这袭击者的实力极其强悍,绝对超越了普通的星系级,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宇宙级的门槛!若是全盛时期,他自然不惧,但此刻他重伤未愈,实力十不存一!
避无可避,唯有硬接!
“大混沌术——混沌壁垒!”
林夜低喝一声,强行中断了部分吞噬过程,将刚刚恢复的部分混沌之气瞬间在身前凝聚成一面看似古朴、流转着万千气象的灰色盾牌!盾牌之上,地水火风隐约浮现,又瞬间归于混沌!
轰咔!
苍白骨爪狠狠抓在混沌壁垒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将附近一些较小的残骸直接震成齑粉!
混沌壁垒剧烈震颤,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终究是勉强抵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