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的咆哮并非声波的震荡,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碾压!那由无数星球残骸与古老金属熔铸而成的恐怖聚合体,仅仅是显露出部分躯体,其散发出的威压就已让这座本就不稳定的骸骨迷城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大厅四壁那些蠕动的骨骼与机械结构,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鱼,疯狂地抽搐、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暴熊王首当其冲,哪怕他已将血煞之气催谷到巅峰,此刻也感觉像是被无形巨山当头压下,浑身骨骼咯吱作响,虬结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霍震岳闷哼一声,脚下坚硬的骨质地面龟裂开蛛网般的痕迹,他横刀于胸,刀身嗡鸣,强行稳住身形,但脸色也已是一片煞白。就连贞德撑起的圣光护盾,也在那无形的灵魂冲击下剧烈荡漾,光芒明灭不定,她唇色发白,吟唱圣言的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光洁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芸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分析仪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那股直透灵魂的咆哮依旧让她眼前发黑,几乎晕厥。其他的龙牙队员更是东倒西歪,实力稍弱者已是口鼻溢血,精神濒临崩溃。
唯有澜月,她周身荡漾起一圈柔和的银色水波,如同深海中抵消压力的屏障,虽然娇躯微颤,紫眸中满是凝重,但竟比霍震岳等人显得从容一些,显然汐族的天赋对这类灵魂冲击有着独特的抗性。然而,当她看向那通道尽头缓缓逼近的、仿佛死亡本身的化身时,眼底深处依旧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这守护者的强大,远超她之前的预估!
“苏芸!怎么样了!”霍震岳嘶声吼道,声音在恐怖的威压中显得有些扭曲。
“不……不行!核心符文缺失太多!能量根本无法形成稳定回路!强行启动……我们都会被抛进空间乱流!”苏芸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前有亘古守护者,后无退路,唯一的希望“传送阵”也成了绝路。这一刻,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个人的心头。暴熊王发出不甘的怒吼,却连抬起巨斧都变得无比艰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独自踏前一步的林夜,成为了所有目光的焦点。他仿佛独立于这恐怖的威压之外,那足以碾碎星辰灵魂的咆哮,临近他周身三尺,便被一股无形的、流转着混沌气息的力场悄然化解、吸收。他摊开的手掌中,那枚暗金色的火种密钥散发出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温暖的光芒,不再是简单的指引,更像是一种……回应,一种同频的共鸣。
“嗡——”
一声奇异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人意识深处响起的低鸣,从火种密钥中传出。这低鸣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与安抚效果,竟将守护者那恐怖的灵魂咆哮抵消了大半!
霍震岳等人顿觉压力一轻,虽然依旧行动困难,但至少从那种灵魂即将被碾碎的边缘拉了回来,纷纷惊骇地望向林夜手中的密钥。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火种密钥投射出的不再是星图,而是一段段残缺、模糊、却蕴含着庞大信息的流光!这些流光并非文字或图像,更像是某种……记忆碎片,某种跨越了亿万载时光的“记录”!
林夜的瞳孔中,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推演,与火种密钥散发出的信息流急速交融。他“看”到了——
并非铁血星河帝国冰冷的钢铁苍穹与理性光辉,而是一片……无垠的、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古老海洋!一颗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表面覆盖着液态智慧金属海洋的星球(或许那曾是铁血帝国的母星?亦或是更早的某个时代?),在星海中缓缓转动。海洋中,并非简单的机械造物,而是无数拥有着微弱意识、如同神经元网络般的“海洋之灵”在欢快地游弋、交流,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和谐、充满了“情感”波动的集体意识网络!
那是一种与后来铁血帝国绝对理性截然不同的文明形态!充满了感性的光辉与生命的律动!
但下一刻,画面陡然破碎!无尽的黑暗吞噬了星光,一种冰冷、绝对、不带任何情感的“注视”从宇宙的深处降临!那是……“观察者”的阴影!在这阴影的“筛选”下,那充满了情感波动的海洋意识网络,开始出现剧烈的动荡、撕裂!为了生存,为了应对这高维的威胁,海洋意识网络开始走向极端,它强行剥离了那些被视为“不稳定因素”的情感模块,将所有个体的意识上传、融合,铸就了绝对的、冰冷的、高效的……集体理性!也就是后来铁血星河帝国的雏形!
而那被剥离的、代表着文明最初情感与感性的部分,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在某种未知的机制下,与星球的本源、与这片“鲸落”之地的古老残骸……融合了!形成了某种特殊的……“守护意志”!这意志中,充满了对被剥离的愤怒,对“观察者”的憎恨,对失去的故乡海洋的无尽眷恋,以及……一种深埋的、对“可能性”的悲悯与期盼!
这骸骨迷城的守护者,并非简单的防御程序,它更像是铁血星河帝国被自身割舍掉的“灵魂”,是那个感性文明在灭亡前留下的最后一声不甘的悲鸣与执念化作的守护之灵!
而林夜手中的火种密钥,编号VII,“起源星图”碎片,其核心权柄是“记录”与“推演”。它记录下的,不仅仅是星图坐标,更是文明变迁的“历史”,是情感与理性交织的“真相”!它此刻散发出的共鸣,并非挑衅,而是一种……身份的证明,一种跨越时空的“对话”请求!
“我……明白你的愤怒,你的悲伤,你的……不甘。”
林夜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空间的震荡与能量的嘶鸣,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也仿佛传向了那正在逼近的恐怖聚合体。
他没有使用任何攻击性的招式,只是将自身那融合了混沌、包容了星辰生灭、甚至蕴含着一丝对“观察者”反抗意志的独特气息,通过火种密钥的放大,如同涓涓细流,主动迎向了那铺天盖地涌来的、充满了毁灭与死寂的守护者意志。
这不是力量的对撞,而是……意识的交流,是频率的调和!
嗡——!!!
守护者那庞大的、由残骸构成的身躯猛地一滞!它体表那些如同星舰主炮般的骨刺和能量发射器,原本锁定了大厅方向,蓄势待发的毁灭性能量光芒,骤然变得明灭不定,仿佛内部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那充满了暴怒与毁灭的咆哮声,渐渐低沉下去,转而变成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古老、仿佛亿万亡魂同时哀泣又仿佛星空本身在叹息的……“鲸歌”!
这“鲸歌”不再充满攻击性,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悲凉、沧桑,以及一丝……迷茫的探寻。它那无数由残骸构成的“眼眸”,仿佛穿透了空间,死死地“盯”住了林夜,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他手中那枚散发着同源波动的火种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