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未持续太久。
洞穴内弥漫的毁灭性能量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充斥着焦糊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古噬者”本源的虚无气息,令人心神不宁。脚下的大地仍在隐隐震颤,仿佛地壳深处那场终极爆炸的余威仍在肆虐。
“咳咳……他娘的,总算……总算出来了……”霍震岳瘫坐在地,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岩壁,大口喘着粗气。他浑身衣衫褴褛,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能量灼伤和撕裂的痕迹,那面由气血凝聚的光盾早已溃散,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暴熊王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他庞大的身躯上,几处被能量脉冲直接命中的地方,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一丝丝暗紫色的能量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伤口边缘,阻碍着他强大的自愈能力发挥作用。他趴伏在地,发出压抑而痛苦的低声咆哮,每一次喘息都带出炽热的白气,熊眼中充满了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凶戾。
贞德是状态相对最好的,但脸色也苍白如纸。她半跪在苏芸身边,双手持续释放着柔和的圣光,全力稳定着苏芸濒临崩溃的精神和身体。苏芸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七窍残留的血痕触目惊心,显然之前的冒险引导对她造成了近乎毁灭性的反噬。
林夜站在众人前方,面朝那已然彻底湮灭、只留下一个深邃漆黑坑洞的熔炉核心入口,眉头紧锁。他外表看起来只是有些疲惫和狼狈,但体内混沌星核的运转却比平时滞涩许多,新融入的那一丝“吞噬本源”法则碎片极不稳定,如同一个微小而危险的黑洞,需要他耗费大量心神去约束和融合,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自身。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状况,然后转身,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的同伴,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他快步走到贞德身边,蹲下身,沉声道:“她怎么样?”
贞德抬起头,湛蓝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忧虑:“精神海近乎干涸,灵魂也受到了震荡,生命力透支严重……我的圣光只能暂时维持她的生机,但修复需要时间和极其安静的环境,更需要她自身意志力的支撑。”
林夜沉默点头,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苏芸的眉心。一缕极其精纯温和的混沌之力,夹杂着一丝新领悟的、倾向于“滋养”和“包容”的意蕴,缓缓渡入苏芸近乎枯竭的识海。这并非治疗,更像是为一片干涸的土地降下几滴甘霖,勉强维系着一线生机。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林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熔炉崩溃的动静太大,谁也不知道会引来什么。而且此地能量紊乱,不适合疗伤。”
他看向霍震岳和暴熊王:“老霍,大熊,还能坚持吗?”
霍震岳咬着牙,用战刀支撑着身体,颤巍巍地站起来,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放心……龙首,老子……命硬得很……还死不了!”
暴熊王也低吼一声,挣扎着想要站起,但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险些再次栽倒。林夜伸手按在他一处相对完好的肩胛上,一股沉稳的力量传递过去,助他稳住了身形。
“贞德,你负责照顾苏芸。”林夜吩咐道,同时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几瓶效果最好的疗伤和恢复丹药,分给霍震岳和暴熊王,“老霍,大熊,先服下丹药,稳住伤势。我们慢慢向外撤。”
贞德小心翼翼地将苏芸背在背上,用圣光凝聚的光带将其固定好。霍震岳和暴熊王服下丹药,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但行动依旧迟缓。
林夜当先开路,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前方延伸,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们沿着来时的洞穴通道,缓慢而艰难地向外撤离。
通道内一片狼藉,之前进入时尚未完全激活的一些防御机制,似乎在熔炉崩溃的连锁反应下被触发后又湮灭,留下了不少能量残骸和陷阱碎片。岩壁上布满了新的裂痕,不时有碎石簌簌落下。
行走间,林夜掌心的火种密钥(那枚暗金色多面体晶体)忽然再次传来微弱的波动,并非信息流,而是一种……指向性的牵引感。同时,他新融入的那丝不稳定的吞噬法则碎片,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方向与火种密钥的指引略有偏差,却都指向通道的某个岔路深处。
林夜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那条幽暗的、并非他们来路的岔道。那里面弥漫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寂,却又隐隐带着一丝不祥的气息。
“有发现?”贞德敏锐地察觉到林夜的异常。
林夜沉吟片刻,感受着那两道微弱的指引。火种密钥的牵引相对清晰,带着帝国造物特有的理性烙印;而那吞噬法则的共鸣则极其隐晦,充满了混乱与渴望,仿佛在召唤着同源之物,又像是在警示着危险。
“这条岔路……有点不寻常。”林夜沉声道,“密钥和……我新得到的一点东西,都有反应。”
霍震岳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血和灰,瓮声道:“龙首,你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宝贝?还是……更大的麻烦?”经历了刚才的生死危机,他现在对任何“不寻常”都抱有极高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