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不规则、缓慢旋转的暗影,如同宇宙黑暗中凝结的一块活体疮疤,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引力波纹和灵魂层面的低沉嗡鸣。它没有推进器光芒,没有可见的观测窗口,只是依靠某种诡异的引力操控,无声无息地滑过冰冷虚空,目标明确地朝着“希望号”星梭和“不屈号”残骸所在的区域逼近。
“石母低语”的强度随着它的靠近而显着提升,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化作无数细碎、混乱的意念碎片,试图钻入每个人的脑海:冰冷的岩石摩擦声、地壳变形的呻吟、以及对一切生命能量的贪婪渴求……
“他娘的!这鬼东西的精神污染比星兽的嚎叫还难受!”暴熊王低吼一声,双目赤红,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显然在全力抵抗这种无形侵蚀。他体内的狂暴血气自主沸腾,形成一层微薄的屏障,将最直接的冲击抵消。
贞德将圣剑插在甲板上,双手交握胸前,吟唱着古老而庄重的祷文。更为凝实的圣光领域扩展开来,如同温暖的避风港,将舰桥大部分区域笼罩,有效过滤了大部分杂乱的低语,但维持领域对她的消耗极大,光洁的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
霍震岳强忍着脑仁传来的阵阵刺痛,双手稳稳操控着几乎失灵的控制界面,试图调动星梭仅存的防御力量——几门近防能量炮塔颤巍巍地抬起炮口,锁定那不断靠近的“活体石头”。“能量输出不稳定,射击精度无法保证!苏芸,分析它的结构弱点!”
苏芸脸色苍白,手指在控制台上快得出现幻影,声音因精神压力而微微发颤:“结构扫描受阻……它表面有一种奇特的能量场,散射了大部分探测波……成分分析显示,主体是高密度硅基聚合物,内部能量反应……很像一种高度压缩的……星核?或者说是……‘行星之心’的劣化仿制品?逻辑矛盾……这东西不像是自然产物!”
一直沉默凝视着舷窗外的林夜,眼中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他承受的“低语”冲击远胜他人,因为这股力量层次极高,甚至触及了规则层面。但混沌星核的本质就是包容与演化,这种程度的侵蚀反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资粮”,被他强行吞噬、分解、分析。
“它不是生物,也不是纯粹的机械。”林夜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穿透了令人烦躁的低语,“它是某种……‘活着的工具’。一个被赋予了基本猎杀本能和追踪能力的……岩石傀儡。它的核心,是那个高度压缩的能量源,也是‘低语’的放大器。”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开始汇聚,不再是之前防御时的浑厚,而是变得极其凝聚、锋锐,隐隐呈现出一种吞噬万物的暗色旋涡状。
“霍叔,瞄准它前进路径上三点钟方向,那块漂浮的小行星碎片射击,制造一场小范围的星尘扰动。”
“明白!”霍震岳虽不解其意,但执行命令毫不迟疑。能量光束歪歪扭扭地射出,虽然准头欠佳,但成功击碎了那块冰岩,爆开一小片密集的尘埃云。
就在这时,那“活体石头”似乎受到了干扰,其平滑的移动轨迹出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表面的能量场也产生了细微的波动。
“就是现在!”林夜眼中精光一闪,早已蓄势待发的那缕混沌之气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无声无息地离手射出!它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剧烈的能量波动,只是精准地抓住了对方能量场波动的瞬间,如同热刀切入黄油般,轻易地穿透了那层诡异的防护场,直接命中暗影的中心区域!
嗤——!
一声轻微得仿佛幻觉的声响。那团暗影猛地一颤,旋转骤然停止。表面粗糙的“石壳”上,被混沌之气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没有碎片飞溅,边缘呈现出被强行湮灭的平滑质感。孔洞深处,隐约可见一团剧烈闪烁、极不稳定的暗红色能量核心!
“吼——!”
一声绝非物理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锐嘶鸣在众人脑海中炸响!充满了痛苦、暴怒和一种原始的疯狂!之前的低沉嗡鸣瞬间变成了刺耳的尖啸,“石母低语”的强度陡然提升了数个量级!
“它受伤了!核心暴露了!”苏芸惊呼,同时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尽管那声音直接作用于意识。
那“活体石头”彻底失控,不再保持隐匿,表面的黑暗褪去,显露出其狰狞的本体——一块直径约三十米、布满嶙峋尖刺和不规则孔洞的暗红色岩石,中心处的破损孔洞内,那团能量核心疯狂脉动,散发出不祥的红光。它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不再缓慢移动,而是以一种与其笨重外形不符的迅猛速度,朝着星梭直撞过来!引力场变得混乱而具有攻击性,拉扯着周围的星尘和小型碎片,形成一道致命的撞击路径!
“规避!快规避!”霍震岳大吼,全力操控星梭进行紧急转向。但受损严重的星梭机动性大打折扣,眼看就要被正面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