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混沌门户的瞬间,并非预想中的空间传送的失重感,而是一种更为诡异的体验。仿佛整个存在被强行拉伸、扭曲,然后投入了一个不断旋转、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万花筒。光与影以违背常理的方式交织,时间感彻底错乱,前一秒仿佛度过千年,后一瞬又似弹指一瞬。耳畔(或者说意识深处)充斥着亿万种混杂的声响:星辰崩灭的哀鸣、文明兴衰的叹息、以及一种持续不断、仿佛来自宇宙背景辐射般的、充满恶意的低沉呓语。
骸骨号战舰在这光怪陆离的通道中剧烈颠簸,坚固的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这混乱的时空之力撕成碎片。护盾的能量读数疯狂闪烁,迅速跌向谷底。
“稳住能量输出!将所有非必要系统关闭!”碎骨者纯黑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凝重,厉声下令。他双手按在控制台上,一股阴冷厚重的能量涌入战舰核心,勉强维持着护盾的最终形态。
林夜屹立在舰桥,身形稳如磐石。混沌星核在体内缓缓旋转,散发出朦胧的微光,将他和身旁的贞德、苏芸笼罩其中,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外界时空乱流的侵蚀。他能感觉到,手中的虚空之颅正在微微发烫,与这片混乱虚空产生着某种深层次的共鸣,仿佛回到了故乡。那些令人疯狂的背景低语,在靠近他时,也被混沌星核的力量无声地吞噬、消解了大半。
贞德全力撑开圣光结界,温暖的光芒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驱散着众人心头的压抑和混乱感。苏芸则脸色苍白地抓紧固定物,她的实力相对较弱,对这种层面的时空扭曲和精神污染抵抗能力最差。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前方混乱的流光骤然一清!
骸骨号猛地从那条诡异的通道中被“吐”了出来,闯入了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世界。
没有星空,没有大地。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由无数破碎景象拼接而成的立体回廊之中。上下左右皆是扭曲的画面:一半是燃烧的机械城市,齿轮与管道在烈焰中熔化;另一半是静谧的森林,巨大的紫色蘑菇散发着幽光;远处有冰川蔓延,近处却是翻滚的岩浆湖;甚至能看到某些巨大生物的影子在虚无中游弋,或是古老的殿堂废墟悬浮在视界尽头……所有这些景象都像是被打碎的镜片,以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拼接、重叠、缓慢流转,构成了一条光怪陆离、没有尽头的迷宫。
这里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重力方向变幻莫测,时而感觉头下脚上,时而又恢复正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能量乱流,各种属性的能量——奥术、虚空、生命、死亡——如同沸水般交织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里就是……破碎之心?”裂骨巴勒姆看着舷窗外超现实的景象,即便是他这样的凶徒,也感到一阵心悸。
“不,这里只是外围的‘时空回廊’。”碎骨者凝视着导航仪,上面代表他们位置的光点正在一个复杂无比的立体迷宫中缓慢移动,而一个遥远的、不断闪烁的标记,则指向回廊的深处,“根据古老记载,穿越这时空回廊,才能抵达遗迹的核心——‘万物归一之厅’。”
他的目光扫过林夜手中的虚空之颅:“这时空回廊本身就是一道屏障,充斥着时空陷阱和虚空幻影。没有正确的指引,就算侥幸进来,也会永远迷失在其中,直至被同化或耗尽能量而亡。虚空之颅,应该能为我们指引正确的路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虚空之颅微微震动,眼窝处的漩涡旋转方向发生了偏转,指向回廊中某个由燃烧齿轮和紫色森林碎片交织而成的诡异通道。
“跟着它指示的方向前进。”碎骨者命令道。骸骨号调整方向,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那条通道。
航行变得异常缓慢和谨慎。时空回廊内危机四伏。有时看似安全的通道,下一秒就可能毫无征兆地塌陷成空间裂缝;有时漂浮的废墟残骸会突然活化,变成狰狞的虚空生物扑来;更可怕的是那些无形的“低语陷阱”。
一种极其隐晦的精神波动会混在背景噪音中,悄无声息地渗透进生灵的意识。它不会直接攻击,而是会放大内心的恐惧、欲望和执念,制造出以假乱真的幻境。
“林夜……小心!”贞德突然低呼一声,圣光猛地扫向林夜侧后方。在那里,一团模糊的黑影刚刚凝聚,散发出与林夜记忆中某个已逝挚友相似的气息,但被圣光一照,立刻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
林夜眼神冰冷,他对贞德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心神波动,但立刻被混沌星核镇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