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通道的尽头,并非树心,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妙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碧绿海洋,温暖、充满生机的能量如同液体般缓缓流淌。在这片生命能量的海洋中心,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搏动着的翠绿色光团,它每一次收缩膨胀,都引动着整个空间的能量潮汐,散发出最原始、最纯粹的生命本源气息——青木源核。
林夜抱着艾薇拉,悬浮在这片生命之海之中。怀中的艾薇拉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呼唤,苍白的面容舒展了些许,呼吸也略微平稳,但她灵魂核心处那道冰冷的秩序道标,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在这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海洋中显得格外刺眼。
“将她的意识,尽可能贴近源核。你需要做的,是成为桥梁,而非主导。”老者虚影出现在林夜身旁,他的形体在这里凝实了许多,仿佛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源核蕴含的,是创造与演化的规则,包容万物。而观察者的道标,是固化与筛选的规则,排斥异己。你的力量,需如润滑剂,引导生命规则缓缓包裹、渗透,让道标在不知不觉中,被生命的洪流所同化,将其从‘规则之刺’转化为‘规则之种’。”
道理易懂,行则极难。这需要林夜对自身力量的控制达到微观级别的极致,任何一丝一毫的偏差,都可能打破脆弱的平衡,引发两种规则的剧烈冲突。
林夜将艾薇拉轻轻托起,让她悬浮在青木源核正前方,两者之间仅隔着一臂的距离。他则盘膝坐在艾薇拉身后,双手虚按在她的背心,闭上了双眼。
混沌星核在他体内以前所未有的精密方式运转起来。他没有试图调动庞大的力量,而是将神念高度集中,如同一根纤细却坚韧无比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艾薇拉的灵魂核心,精准地缠绕上那道冰冷刺骨的道标。
接触的瞬间,一股极度排斥、充满审视意味的秩序之力反噬而来,试图将这外来的“杂质”驱逐、湮灭。林夜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但他稳住心神,混沌之力展现出其“包容”的特性,不与那道标之力硬碰硬,而是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贴合上去,模拟、适应着道标的规则波动。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林夜的精神高度紧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必须让自己的力量频率与道标无限趋同,才能避免刺激它,同时又要保持自身混沌本源的独立性,才能作为引导的桥梁。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外界守护的苏芸、霍震岳和贞德看来,林夜和艾薇拉仿佛化作了两尊雕塑,只有那翠绿的源核在缓缓搏动,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生命波动。但他们能感觉到,以林夜为中心,一种无形却令人心悸的规则层面的博弈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不知过了多久,林夜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混沌之力成功“骗”过了道标的防御机制,如同最细微的根须,与道标表层建立了极其脆弱的连接。
“就是现在!”老者虚影低喝一声。
林夜心领神会,引导着那一丝连接,如同打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阀门,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身后青木源核散发出的生命规则之力。
起初,只是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翠绿能量,顺着林夜构筑的混沌桥梁,缓缓流淌向那道标。生命规则与秩序道标接触的刹那,道标明显震颤了一下,散发出警惕的波动,但林夜立刻以混沌之力进行安抚,模拟出“无害”甚至“同源”的假象。
翠绿的能量如同最温柔的春雨,开始浸润那冰冷坚硬的道标表面。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窒息,林夜必须保持绝对的专注和稳定,任何情绪波动或力量起伏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渐渐地,在生命规则持续不断的温和浸润下,道标那绝对的秩序壁垒,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软化”。并非结构破坏,而是仿佛坚冰遇到暖流,表面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融解迹象。一些代表秩序规则的符文,在生命能量的包裹下,光泽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刺眼,反而多了一丝奇异的“活性”。
有效!
林夜精神一振,但不敢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谨慎地控制着生命规则流入的速度和强度。
然而,就在这看似顺利的融合过程中,异变陡生!
艾薇拉体内,那属于青木文明的血脉,在感受到同源的生命本源规则后,竟然自发地活跃起来!一股精纯的青木之力从她血脉深处涌出,试图与林夜引导的外来生命规则汇合,共同滋养她的灵魂。
这本是好事,但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艾薇拉自身的力量,打破了一直以来由林夜精密控制的平衡!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道标对这股“未经伪装”的青木之力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嗡——!
冰冷的秩序之光猛地从道标核心爆发,瞬间驱散了刚刚浸润上去的生命规则,并沿着林夜构筑的混沌桥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反噬而来!秩序之力所过之处,连混沌之力都开始变得凝滞、僵硬,仿佛要被同化为绝对秩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