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雄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他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像是卸下了某种伪装，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林夜，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的声音变得飘忽而古老，仿佛来自时间的尽头，“不愧是‘变量’，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真相。”
“您……”林夜瞳孔骤缩。
“我，或者说，我们。”赵天雄的身影在会议室的光线下变得模糊，“是这个试验场的‘管理员’。我们并非‘观察者’本身，我们是它选定的……‘园丁’。”
他缓缓道出了一个更加令人绝望的真相。
在无数个宇宙纪元前，“观察者”就已经存在。它收割了无数文明，却始终无法理解文明“进化”的终极形态。于是，它创造了无数个“试验场”，从源头开始，培育文明，观察它们的成长、冲突与毁灭。
而地球，只是其中一个比较成功的“版本”。
“我们这些人，”赵天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位联邦大佬，“都是‘园丁’。我们在‘观察者’的规则框架内，尽可能地引导人类文明发展，维持这个‘试验场’的稳定，直到……迎来最终的‘收割’。”
“而你，林夜，”他的目光变得灼热，“你打破了平衡。你吞噬了‘火种密钥’，你掌握了‘第三条道路’，你让这个‘试验场’出现了无法预测的、足以影响整个宇宙格局的‘变量’。所以，‘观察者’亲自降下了它的意志，要通过我，来‘回收’你这个错误。”
林夜瞬间明白了。之前在γ-7星域遭遇的“观察者”投影，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次精准的“除草”行动！
“所以，之前的月球星门，联邦内部的清洗，都是你们为了……配合‘观察者’，抹杀我而做的？”林夜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清理。”赵天雄纠正道，“清理掉那些可能会干扰‘观察者’计划的障碍。包括你自己，也包括一些……过于接近真相的‘知情者’。”
他摊开手，整个会议室的能量护盾瞬间关闭，所有人的武器都已失效。窗外，太空港的舰队无声地移动，将这艘飞船团团包围。
“但是，”赵天雄的笑容再次变得复杂，“我也从你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个……让这个‘试验场’拥有自主意志，挣脱‘观察者’掌控的可能。所以，我留下了你的命，甚至暗中推动了你去寻找‘火种密钥’。”
“为什么？”林夜不解。
“因为‘观察者’也遇到了麻烦。”赵天雄的目光投向舷窗外深邃的宇宙，“在更遥远的维度，有其他‘园丁’失败了。它们的‘试验场’发生了无法逆转的‘坍塌’，污染了整个维度。‘观察者’害怕了，它第一次感到了威胁。它或许会放弃我们这个‘试验场’，就像丢弃一件失败的实验品。”
“我不想死，也不想看着人类文明就此终结。”赵天雄的表情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情感，“所以，林夜，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加入我们。成为新的‘园丁’，利用你掌握的力量，引导人类文明进化到一个‘观察者’也无法轻易收割的高度，为我们，也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第二，”他的笑容变得冰冷，“继续做你的‘变量’。我们会将你彻底‘隔离’，抹去你的所有痕迹，让你和你的朋友们，永远消失在这个宇宙中。而这个‘试验场’，将迎来它注定的、被‘观察者’收割的结局。”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夜看着眼前的赵天雄，这个曾经的“战友”，如今的“园丁”，心中百感交集。他不是没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明悟。
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在拯救地球。他是在拯救自己，以及所有不甘于被圈养的灵魂。
“我选第三条路。”林夜缓缓站起身，体内的星核奇点开始沸腾，“我不仅要打破你的剧本，还要打破‘观察者’的规则。我要让这个‘试验场’，变成一个谁也无法收割的……新世界。”
赵天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有欣赏，有惋惜，也有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
“有趣。”他轻声说道，“我期待着，你这个‘变量’，能创造出怎样的奇迹。动手吧，孩子们。让我们的‘变量’，去书写属于他的传奇。”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花板上的激光炮口亮起了毁灭的光芒。
一场早已注定的、来自幕后黑手的最终审判，正式降临。而林夜，也终于直面了他最大的敌人——一个由人类自己选出的、最了解他们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