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抵挡，也没有去湮灭。他只是创造了一个“容器”，一个绝对“中立”的、不属于任何一方规则的虚空空间，将那道足以毁灭星舰的攻击，连同其附带的“概念”，一同吞噬了进去。
王舰的舰首，那道黑暗漩涡剧烈地翻涌起来，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必杀一击会被如此诡异的方式化解。
“就是这一刻！”
林夜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无视了扭曲的空间，直接出现在王舰的舰桥之外。他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将手掌按在了王舰的外壳上。
“火种密钥”的力量与他的吞噬天赋完美结合，开始疯狂地解析这艘王舰的构成，以及……舰桥内那个存在的信息。
他看到了。
在王舰的舰桥深处，没有一个具体的“王”。只有一团蠕动的、由纯粹黑暗和怨念组成的意识聚合体。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本能地散发着命令与仇恨。
这就是荒牙族的王？一个被“观察者”扭曲、污染、制造出来的……集体意识怪物？
林夜的意识，顺着自己探入的能量，第一次主动地、深入地接触到了“观察者”留下的污染烙印。
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
他的意识，就这么漂浮在那片怨念的海洋中。
他看到了无数荒牙族战士的记忆碎片：对力量的渴望，对杀戮的本能，以及在“观察者”低语下，逐渐失去自我、沦为傀儡的绝望。
他看到了“观察者”的视角：它并非一个具体的“神”，而是一种宇宙的“免疫系统”。它筛选文明，收割智慧，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清除所有可能威胁到宇宙“稳定”的“变量”，维持一种它认为的“平衡”。
而铁血星河帝国，因为试图突破这种平衡，被标记、被追杀。
地球，因为诞生了林夜这个无法被定义的“变量”，成为了新的目标。
林夜的意识，在这片怨念的海洋中，没有挣扎，没有愤怒。
他只是……静静地“存在着”。
他既是林夜，又是混沌，也是熵增。他是秩序，也是混乱。他是“是”，也是“非”。
他成为了这片意识海洋中的一个……“悖论”。
那团由怨念组成的意识聚合体，在接触到林夜这股无法被定义、无法被理解的“存在”时，第一次感到了……迷茫。它的攻击开始变得迟疑，它的意志开始出现裂痕。
“不……你不是……什么……”
一个破碎的、非男非女的意念，在林夜的脑海中响起。
林夜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自己的意识，化作了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锚”。
一枚，植根于这片被污染的意识海洋中的……“悖论之锚”。
他切断了与王舰的联系，回到了探索舰。
舰桥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贞德伤势不重，但脸色依旧苍白。霍震岳和暴熊王身上的杀气已经敛去，取而代de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解决了？”霍震岳问。
林夜摇了摇头，他看着舷窗外，那艘巨大的荒牙王舰已经停止了追击，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缓缓漂浮在乱流中。
“没有解决。”林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带着一丝明悟，“我只是……让它‘忘记’了我们。”
他没有摧毁它，因为他知道，“观察者”的爪牙无穷无尽。他要做的，是让它成为一个“无效信息”，一个被“悖论”污染的、无法再被“观察者”有效控制的节点。
“我们走吧。”林夜坐回指挥席，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观察者’并非不可战胜的神明。它只是一个……恪守职责的、冰冷的系统。而系统，就有漏洞。”
他握紧了掌心的“火种密钥”。
“下一站，δ-0汇合点。我要在那里，找到它的……核心服务器。”
舰桥内，众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激动。他们追随的，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强者。而是一个敢于直面宇宙终极规则，并敢于在其中……动手脚的……疯子，也是神。
而在那片被遗忘的意识海洋深处，荒牙王舰的残余意识，正静静地悬浮着。它忘记了敌人，忘记了仇恨，也忘记了使命。它只是存在着，成为了一片永恒的、矛盾的、无法被理解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