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者号”的舰桥内，空气里弥漫着臭氧与焦糊的混合气味。
亚空间通道的撕裂痕迹尚未完全愈合，舷窗外漂浮着幽蓝色的空间乱流碎片。林夜单膝跪在舰长席前，右手死死按在控制台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他掌心悬浮的两枚火种密钥——暗金色的VII号与鎏金的Ix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将一股股驳杂的能量导入他体内。
“能量读数异常！”苏芸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分析仪屏幕被刺目的红光占据，“‘观察者’的法则攻击正在穿透护盾，直接作用于老大的灵魂本源！他在……他在被改写存在定义！”
贞德踉跄着扑到林夜身边，圣光权杖重重杵在地面。淡金色的信仰之力如涓涓细流注入他体内，却被那股阴冷的审判法则瞬间吞噬。“没用的……”她声音发颤，“这股力量在腐蚀他的神魂，像墨汁滴进清水，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本体，哪里是被篡改的‘错误’。”
暴熊王一拳砸在合金立柱上，火星四溅。“妈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他扯开战术服，露出胸膛上狰狞的旧伤，“当年在地球面对荒兽潮，老大的‘吞噬’能把恐惧都嚼碎了咽下去！这次也一样！”
霍震岳攥紧腰间的战术刀，指节泛白。他盯着全息屏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喉结滚动：“根据星图推算，我们离‘观察者’推测的起源坐标还有七光年……但以现在的速度，最多撑过三小时。三小时后，要么老大被彻底同化，要么……我们全得陪葬。”
舰桥陷入死寂，只有仪器蜂鸣与人物的喘息交织。林夜的背影在警报红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像一堵即将被巨浪拍碎的岩墙。
“你们……先出去。”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你说什么？”霍震岳猛地抬头。
“我说，”林夜缓缓直起身，掌心的密钥光芒稍敛，“带贞德和苏芸去逃生舱。这艘船撑不过半小时，你们……”
“放屁！”暴熊王一把揪住他衣领，暴怒的兽瞳里泛着血丝，“当年在昆仑秘境，你替老子挡过九阶冰蟒的吐息；在星灵族母星，你抱着我冲出虫群包围！现在轮到你撂挑子？老子跟你一起去撞！撞碎那狗屁‘观察者’的老巢！”
贞德也抓住他的手腕，圣光在掌心凝聚成小小的护盾：“林夜，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你的同伴，你的……家人。家人不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逃开。”
苏芸抹了把眼泪，将分析仪塞进霍震岳怀里：“老大，我修改了逃生舱的航线，它会自动向最近的星门跃迁。但我们……我们不想走。”
林夜看着眼前的三人，眼底那片死寂的混沌忽然泛起涟漪。他想起地球沦陷时，霍震岳背着他趟过尸山血海；想起贞德在长城上用身体为他挡下荒兽的利爪；想起苏芸在星灵族遗迹里，用发烫的额头贴着他的太阳穴，说“我一定能找到办法”。
这些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冲垮了他用冷漠筑起的堤坝。
“傻子。”他低骂一声，却轻轻拍了拍贞德的手背，“留下来，帮我盯着密钥的共鸣频率。如果我的神魂波动超过阈值……”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霍震岳打断他，重重捶了下他肩膀，“所以，别想着当烈士。你要是挂了，我们四个就凑钱给你烧纸，顺便把你那堆破天赋全继承了，继续找那狗屁‘观察者’算账！”
林夜笑了。那是自吞噬“法则之影”后，他第一次露出如此鲜活的表情。他抬手，将两枚密钥按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