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蔡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让他去守江夏?那小子素有贤名,若让他立了战功,岂不是更难对付?”
“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蔡京笑道,“刘琦去了江夏,就等于被调出了江陵。陛下如今病重,朝中大权自然落入咱们手中。等刘表百年之后,我们可以辅陛下幼子刘崇继位,姐姐便可垂帘听政,到时候一个远在江夏的刘琦,还能翻起什么浪?”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江夏战事凶险,吕布又是当世猛将,刘琦此去,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就算他活着回来,远离中枢日久,也早已没了与咱们抗衡的资本。”
蔡氏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的野心被瞬间点燃。若能垂帘听政,整个荆州便都是蔡家的天下,到时候别说刘琦,就算是蒯良、文聘之流,也得看她的脸色行事。
“好!就依你之计。”蔡氏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我这就去见陛下。”
刘表的卧房内,蒯良还在苦劝刘表下定决心。蔡氏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陛下,该喝药了。”
她将汤药递给侍女,转身对蒯良等人道:“诸位大人也辛苦了,不如先去偏厅歇息片刻,容我伺候主公喝完药再说?”
蒯良等人对视一眼,虽不情愿,却也不好驳了主母的面子,只得告退。
卧房内只剩下刘表、蔡氏和几个侍女。蔡氏坐在榻边,轻轻为刘表掖了掖被角,柔声道:“陛下,刚才蒯大人他们的话,臣妾都听到了。江夏之事,确实棘手。”
刘表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她。
“臣妾虽不懂军务,却也知道,江夏的兵将都是跟着黄太守多年的老人,怕是不服文聘将军调度。”蔡氏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大公子刘琦素有仁名,又得军心,若让他去守江夏,将士们定会奋勇争先。再说,父子同心,大公子定会为了荆州安危,拼尽全力的。”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刘表的反应,见他眉头微松,便继续道:“陛下想想,大公子去了江夏,既能解燃眉之急,又能历练历练,将来也好为陛下分忧。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刘表此刻已是昏昏沉沉,脑子里只剩下“刘琦”“江夏”“两全其美”几个词。他模糊地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艰难地点了点头。
蔡氏心中一喜,连忙对门外喊道:“快请蒯大人他们进来,主公已有决断了!”
蒯良等人走进卧房,听闻刘表竟要派刘琦去守江夏,顿时大惊失色。
“陛下三思!”蒯良急道,“大公子乃国之储贰,岂能轻易涉险?江夏战事凶险,万一有失……”
“蒯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蔡氏冷冷打断他,“大公子是陛下的长子,为荆州分忧难道不是应该的?再说,江夏城坚粮足,有大公子坐镇,定能守住。”
文聘也道:“皇后娘娘,末将愿替大公子前往。”
“文将军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蔡氏瞥了他一眼,“襄阳乃荆州根本,需得有大将镇守,文将军岂能离开?”
她寸步不让,句句都打着“为陛下分忧”“为荆州着想”的旗号,让蒯良等人根本无从反驳。更何况,刘表已经点头,他们再反对,便是违逆君命。
蒯良看着病榻上昏昏欲睡的刘表,又看了看蔡氏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这是蔡氏的阴谋,是要将刘琦排挤出权力中心。可事已至此,再争下去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既然陛下已有决断,老臣遵旨。”蒯良长叹一声,躬身领命。
文聘等人见状,也只能无奈应诺。
蔡氏看着众人妥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她转身对刘表柔声道:“陛下放心,臣妾这就去通知大公子,让他即刻准备出发。”
刘表含糊地应了一声,再次陷入昏睡。
卧房外,蒯良拉住文聘,低声道:“速去告诉大公子,此去江夏,务必小心行事。蔡氏狼子野心,江陵恐有大变,让他务必守住江夏,以待时机。”
文聘凝重地点头:“蒯公放心,末将这就去。”
寒风穿过江陵城的街巷,卷起地上的枯叶。刘琦接到命令时,正在府中读书。他看着那份措辞“恳切”的诏书,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怕是很难再回江陵了。
但他没有反抗。他捧着诏书,对着江陵城的方向深深一揖,随即转身召集部将,准备奔赴那个注定充满凶险的江夏。
而此时的江夏城下,吕布的大军已经开始攻城。箭如飞蝗,石似流星,西陵城的城墙在猛攻之下摇摇欲坠。黄射站在城头,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援兵,可一定要快点来啊!
长江的水流依旧湍急,却不知道,它即将见证多少人的命运浮沉。江夏的战火已经点燃,而荆州的暗流,也在这一刻,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