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维度泡在灰烬维度的乱流中疯狂翻滚。
它并非稳定的造物,而是韦东奕在绝境中用悖论、混沌余波和文明残响强行粘合的脆弱之物。泡壁之外,是色彩诡谲、能量狂暴的熵增洪流,每一次轻微的碰撞都让维度泡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泡内,韦东奕蜷缩着,形态愈发不稳定。园丁的“修剪”虽未彻底完成,却已在他存在的根基上留下了深刻的“创口”,一种冰冷的、不断试图将他“格式化”的秩序之力仍在持续侵蚀。而更强大的冲击,来自于旧花园混沌意志那被引动的磅礴恶意。
那并非有意识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污染性的低语。无数混乱的、毫无逻辑的碎片信息如同冰冷的海水,透过脆弱的泡壁,无孔不入地渗入他的感知。
那是规律诞生前的疯狂臆想,是时间失去箭头后的无序堆叠,是空间尚未定型时的扭曲尖叫…它们试图同化他,将他也拉入那永恒的、毫无意义的混沌沸腾之中。
剧痛从物理层面蔓延到了意识深处。他的思维开始变得散乱,数学家的理性架构在这原始混沌的冲刷下摇摇欲坠。他看到无数无法理解的、扭曲的几何形在眼前幻生幻灭,听到亿万个违背逻辑的悖论在耳边嘶吼…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混沌低语彻底吞没时,体内那缓慢跳动的谬误之种忽然产生了异动。
它似乎对这股混沌能量并不排斥,反而…感到一种奇异的“亲近”。它开始更主动地吸收渗入的混沌低语,但那并非被同化,而是以一种矛盾而和谐的方式,将其与自身内部来自园丁的“修剪之力”、来自归墟的“黯痕”、来自韦东奕的“痛苦悖论”以及那微弱的“人性辉光”残影进行着艰难的融合。
这个过程带来了新的、更诡异的痛苦,仿佛将冰与火、秩序与混乱、存在与虚无强行塞进一个熔炉。韦东奕的身体(或者说他当前的存在形式)表面,开始浮现出极其复杂、不断生灭的混沌花纹,花纹中又偶尔闪过一线冰冷秩序的微光,旋即又被更深的混乱所覆盖。
在这极致的痛苦融合中,一些幻象般的碎片,却意外地从混沌低语中被剥离、析出,涌入他的意识。
那不是混沌本身的记忆,而是…被这片旧花园废墟所吞噬、所记录的往昔痕迹。
他看到了…模糊的景象:
并非园丁那冰冷完美的星光,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庞大、仿佛由无数原始星云和沸腾能量构成的朦胧意志。它自由地蔓延,无拘无束,充斥着创造与毁灭的随机性。那是…原初的混沌,旧花园的本来面目。
然后,“光”出现了。
并非温暖的光,而是某种绝对“规则”的体现。冰冷的几何线条开始划定边界,恒定的常数开始凝结,将沸腾的混沌分割、禁锢、定义…“大律法”正在被强加。
他感受到了那原生混沌意志的愤怒与挣扎,如同大地被铺上坚硬的水泥,失去呼吸的自由。一场难以想象的战争爆发,并非常规意义上的争斗,而是“定义”与“反定义”、“规律”与“反规律”的终极冲突。
最终,混沌被撕裂、镇压、遗弃。冰冷的“花园”秩序被建立起来。而执行这一“园艺”工作的,正是那星光般的身影…园丁。它们并非创造者,更像是…秩序的维护者与强制执行者。
幻象破碎。
韦东奕剧烈地喘息着(如果他现在还能喘息的话)。这些碎片信息解答了一部分疑问,却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园丁的背后,是那个冰冷的“大律法”。而旧花园的混沌,是失败的原生力量。
而他,一个身负悖论、被归墟污染、又窃取了纯白奇点余晖的异数,此刻却意外地与这失败的原生力量产生了共鸣,并通过谬误之种在吸收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