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门开启,陈凡缓步而出。
与月余前重伤萎靡、气息混乱的模样判若两人。此刻的他,青袍整洁,身形挺拔,眸光温润深邃,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又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磅礴之力。炼虚中期的修为稳固无比,混沌道种更是晶莹璀璨,内蕴的宇宙生灭景象愈发清晰,那缕太初之光也壮大了几分,如同定海神针,流转着永恒不动、化生万物的道韵。
他并未立刻前往醉仙居,而是先去了一趟万象楼,将身上最后一些用不上的零散材料处理掉,换取了数百源点,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他才不疾不徐地走向那栋熟悉的、挂着打哈欠酒杯标志的破旧小楼。
推开醉仙居的木门,熟悉的酒香与宁静道韵扑面而来。今日酒馆内竟难得的座无虚席,七八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低声交谈着,气息皆是不弱。而当陈凡踏入的瞬间,几乎所有的交谈声都停顿了一刹,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深意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显然,他当日重伤而归,以及如今气息大变、破境成功的情形,已然在某些圈子内传开。一个与赤足仙关系匪浅、并能从幽狱火灵王手下逃生且因祸得福的炼虚中期修士,足以引起许多人的关注。
陈凡面色平静,无视了这些目光,径直走向角落那张似乎永远为某人预留的桌子。
赤足仙果然在,依旧是那副慵懒的姿态,斜倚在座位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黑色陶土酒坛。看到陈凡过来,她醉眼朦胧地抬了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哟,恢复得挺快,还因祸得福了?看来老娘那点‘养神露’效果不错。”她随手将黑色酒坛往桌上一顿,“坐。”
陈凡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那黑色酒坛。酒坛看似普通,但他能感觉到,坛身之内蕴含着极其恐怖而内敛的能量,以及一股熟悉的、引动心火的焚心道韵,只是这道韵被完美地封存、转化,不再暴戾,反而透出一种历经劫难、涅盘重生般的醇厚与深邃。
“前辈。”陈凡拱手。
“废话少说。”赤足仙拍开酒坛的泥封。
刹那间,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异酒香,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骤然喷发,瞬间席卷了整个醉仙居!
这酒香并非单一的味道,初闻是地狱火莲般的灼热暴烈,细品却又有星辰般的浩瀚清凉,再回味,竟演化出人生百态、七情六欲的无穷变化,最终归于一种混沌初开、万物萌发的纯粹道韵!仅仅是闻到这酒香,在座的不少修士便觉神魂一清,体内灵力运转都快了数分,眼中露出震撼与贪婪之色。
但无人敢有丝毫异动。因为这酒,是赤足仙酿的。
赤足仙取过两个粗糙的石碗,拍开泥封,将坛中酒液倾倒而出。那酒液竟并非液体,而是如同流动的暗红色琥珀,又仿佛内蕴着无数细碎的星辰光点,在碗中微微荡漾,散发出迷蒙的光晕。
“尝尝,老娘新酿的——‘焚心’。”赤足仙将一碗推到陈凡面前,自己端起另一碗,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与傲然。
陈凡看着碗中那仿佛有生命般流淌的仙酿,没有犹豫,端碗,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并未带来想象中的灼烧与痛苦。
反而如同一道温润的混沌洪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涌入识海道种!
轰!
陈凡只觉眼前景象骤变!
他仿佛看到了幽狱火山深处,地狱火莲于熔岩中绽放,汲取万古怨念与火煞;又仿佛看到了无垠星空,北斗七星定鼎秩序,洒下清辉;更看到了自身道种之内,混沌演化,星辰生灭,太初定鼎的种种玄妙景象!
这“焚心”仙酿之中,不仅完美融合了“焚心酒髓”的酷烈道韵,更被赤足仙以无上酿酒之术,融入了星辰的秩序、混沌的包容、乃至一丝……源自她自身大道的狂野与不羁!
酒力化开,并非单纯的能量补充,而是一种对大道的启迪与洗礼!它引动着陈凡体内的混沌道种、星辰源核、太初之光与之共鸣,将他此前所有经历、所有感悟,都梳理、淬炼、升华!
他对于混沌的理解更加深刻,对于星辰秩序的运用更加精妙,对于太初之光的掌控更加自如。那因焚心之火淬炼而变得更加坚固的道基,在这仙酿的滋养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永恒的光泽,潜力倍增!
一碗饮尽,陈凡闭目良久,周身道韵流转,气息竟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凝实了一分!虽然修为未曾直接提升,但他感觉自身与大道更加亲近,未来之路仿佛被拓宽了数倍!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星辉流转,对着赤足仙郑重一礼:“多谢前辈赐酒!”
这一碗“焚心”,价值无可估量!远非寻常源点或法宝所能比拟。这已不是简单的人情,而是一份厚重的道赠!
赤足仙看着他的反应,满意地咂咂嘴,将自己碗中酒也一饮而尽,哈出一口带着星火气息的酒气:“不错,能品出其中三味,不算浪费老娘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