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简陋,四壁空空。
陈凡并不在意,于他而言,有一处不受打扰的栖身之所,便已足够。他盘膝坐于石室中央,并未立刻沉浸于深层次的入定,而是将神识如同细密的蛛网般,谨慎地向外蔓延,感知着这片名为“碑林”的聚集点。
白日里与熊罴的交手,虽短暂,却让他对此地修行者的实力与风格有了直观的认识。力量更加凝练,道法更注重与天地法则(哪怕是这片凋零之地的法则)的契合与利用。那种蛮横、直接、却又暗合某种“道理”的战斗方式,与他在原本宇宙所遇迥然不同。
“必须尽快适应,将混沌道种与此地法则进一步融合。”陈凡心念既定,便开始尝试引动周遭那无所不在的战场煞气。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利用煞气抵消天地压制,而是尝试着,如同炼化灵气一般,将其引入体内,以《周天星辰镇狱功》为基础,辅以混沌道种的包容特性,进行炼化、吸收!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举动。战场煞气狂暴驳杂,蕴含着无数陨落强者残念与负面情绪,稍有不慎,便可能侵蚀道基,污染神魂。
但陈凡有道种守护,更有太初之光这等源自一切本初、可化万物的力量为依仗。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淡红色的煞气引入经脉。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剧烈的刺痛感瞬间传来!那煞气中蕴含的杀戮、怨恨、不甘等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与此同时,煞气本身那股破坏、腐朽的特性,也开始侵蚀他的经脉。
陈凡紧守心神,混沌道种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润的混沌光辉,将那侵入的煞气包裹、分解。太初之光流转,如同最细腻的滤网,将其中精纯的“杀戮本源”与“战场意志”剥离出来,融入自身气血与道韵之中,而将那些狂暴的负面情绪与腐朽特性,则强行磨灭、排出体外。
过程缓慢而痛苦,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陈凡能清晰地感觉到,每炼化一丝煞气,自身的气血便凝练一分,对这片战场的“亲和度”也增加一丝,甚至连那无处不在的天地压制,似乎都又减弱了一分。
“果然有效!”陈凡精神一振。这战场煞气对他人是毒药,但对他这拥有混沌道种与太初之光的存在而言,却是淬炼肉身、磨砺意志、加速适应此界环境的绝佳资粮!
他不再犹豫,加大了引动煞气的力度,整个人渐渐被一层淡红色的煞气光茧所笼罩,如同在进行一场特殊的涅盘。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熊罴那粗犷的嗓音:“陈凡小子!出来活动活动!俺老熊搞到点好东西!”
陈凡缓缓收功,周身笼罩的煞气光茧如同长鲸吸水般没入体内。他睁开双眼,眸中混沌星辉一闪而逝,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厚重。仅仅是几个时辰的煞气炼体,效果便堪比数日苦修。
他推开石门,只见熊罴正咧着嘴站在外面,手中拎着一块巨大的、还滴着暗蓝色血液的肉块,那肉块散发着强大的气血之力与一种冰寒的道韵。
“嘿嘿,刚去‘冰原裂谷’那边宰了头‘寒霜地蜥’,这心头肉最是肥美,蕴含的冰系本源也足,正好拿来下酒!”熊罴将肉块往地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凡能感觉到那肉块中蕴含的磅礴能量,绝不逊于一些顶级灵兽,显然这诸天战场中的“土着”生物,也极为不凡。
“有劳熊罴前辈。”陈凡拱手。
“客气啥!”熊罴大手一挥,自顾自地开始在空地上架起篝火,手法娴熟地处理起那块兽肉。他一边忙碌,一边絮叨着:“这碑林啊,看着破败,好东西其实不少。那些残碑里,偶尔能感悟到前人留下的道韵碎片,运气好还能找到点遗留的宝贝。周围的险地里,也有各种奇珍异兽,就是都贼得很,不好抓……”
通过熊罴的讲述,陈凡对碑林及周边区域有了更具体的了解。这里算是一个中立混乱区域,由一些不愿受“万界城”束缚的散修聚集而成,实力参差不齐,彼此间既有合作也有争斗。像熊罴这样实力较强的,便经常组队外出探索、狩猎,以获取修炼资源。
“不过你小子最近小心点。”熊罴忽然压低了声音,一边翻转着烤得滋滋冒油的肉块,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聚集点的某个方向,“‘暗影’那帮老鼠,好像盯上你了。”
“暗影?”陈凡目光微凝。
“一帮见不得光的家伙,专门干些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勾当。”熊罴撇撇嘴,语气不屑,“领头的是个叫‘幽刃’的家伙,炼虚巅峰,精通暗杀,神出鬼没,不太好惹。他们估计是看你新来的,又跟赤足婆娘有关系,摸不清底细,暂时没动手,但肯定在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