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荒原一望无际,龟裂的大地如同濒死巨兽的皮肤,散发着绝望的气息。林辰将“敛星诀”运转到极致,身形与一块风化严重的巨岩阴影几乎融为一体,气息收敛得如同顽石。他谨慎地释放出一缕微弱的神识,如同触角般向四周蔓延,感知着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
神识反馈回来的信息令人心惊。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细微的空间褶皱和裂缝随处可见,偶尔还有无形的空间乱流掠过,足以轻易撕碎金丹修士。空气中的能量狂暴驳杂,直接吸收修炼无异于饮鸩止渴,必须经过小心翼翼的提纯炼化。更麻烦的是,神识探查的范围被大幅压制,以他如今的神魂强度,全力施展也不过能覆盖方圆数里,且消耗巨大。
“必须先找到地图,或者弄清楚这里的具体位置。”林辰心中暗道。青竹老人给的玉简信息虽多,但万界战场太过广袤,他传送落点具有随机性,无法确定当前坐标。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阴影中潜伏了足足两个时辰,仔细观察。期间,他看到了几场发生在远方的短暂而血腥的战斗。有体型庞大、外形如同蜥蜴却长着骨翼的魔兽追杀一队穿着破烂铠甲的类人生物;也有两拨穿着不同风格服饰的修士为了争夺一具刚死去的巨型虫兽尸体而火拼,术法光芒闪烁,最终只有寥寥数人带着伤势和战利品仓皇离去。
弱肉强食,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没有规则,没有怜悯,只有生存和掠夺。
确认暂时安全后,林辰选定了一个能量波动相对微弱、且有大量嶙峋怪石可作为掩护的方向,开始移动。他不敢飞行,那无异于成为活靶子,只是凭借强悍的肉身和精妙的身法,在乱石间悄无声息地穿梭。
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战争的痕迹。破碎的战车、锈蚀的刀剑、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骸骨,有些骸骨庞大如山岭,即便死去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他甚至在一处巨大的头骨眼眶中,发现了一窝以煞气为食的“食腐秃鹫”,每一只都有筑基期的实力。
数日后,林辰终于走出了这片荒原,眼前出现了一片更加奇诡的景象。
那是一片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陆地”,或者说,是无数星辰、大陆的破碎残骸,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聚合在一起,形成了这片广袤无垠的“碎星带”。巨大的山峦倒悬,河流从断裂的悬崖奔涌向虚无,燃烧的森林在真空中诡异地摇曳,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如同岛屿般漂浮,彼此间由扭曲的空间桥梁或自然形成的陨石带连接。
这里的环境更加复杂,能量乱流也更加强大,但相对的,生命的气息也浓郁了许多。林辰能感知到,那些漂浮的“岛屿”上,存在着不少或强或弱的气息。
“看来这里才是万界战场真正有‘秩序’的边缘地带。”林辰判断。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碎星带边缘,选择了一块看起来相对贫瘠、没有强大气息盘踞的小型碎片落下。
这块碎片大约有百里方圆,地面是暗红色的岩石,几乎没有植被,只有一些耐极端环境的苔藓和扭曲的灌木。他找到一个隐蔽的岩洞,布下几个简单的预警和隐匿阵法,总算暂时有了一个落脚点。
“当务之急,是获取信息,了解这片区域的情况,并尽快适应这里的修炼环境。”林辰盘膝坐下,尝试运转《源初经》,吸收外界的狂暴灵气。
过程极其艰难。那些驳杂的能量涌入体内,如同刀割斧凿,远比灵界温和的灵气难以驯服。但他很快发现,源钥碎片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如同最高效的过滤器,散发出淡淡的清辉,将涌入的能量中的狂暴、负面成分大幅净化、剥离,虽然效率比在灵界慢上许多,但提炼出的灵力却异常精纯,甚至带着一丝混沌初开般的本源气息。
“源钥果然神异!”林辰心中一定。有源钥辅助,他在这万界战场并非无法修炼,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耐心。
接下来的日子,林辰便以这个岩洞为临时据点,白天小心翼翼地外出探查,晚上则返回洞中修炼,并尝试炼制一些适合此地环境的丹药和符箓。他将从灵界带来的材料与在此地采集到的一些蕴含奇特能量的矿石、植物相结合,倒也成功炼制出几种效果不错的疗伤药和一次性的攻击符箓。
期间,他远远地观察到几次不同势力之间的冲突,也遇到过几个落单的修士或异族。他谨记青竹老人的告诫,除非必要,绝不轻易与人接触,更多的是如同幽灵般观察,收集信息。
通过零星的对话和观察,他逐渐对这片被称为“血骸荒原”的碎星带边缘区域有了一些了解。
这片区域由三个较大的势力割据:占据着最大一块稳定碎星陆地的“黑石堡”,据说堡主是一位化神初期的强大体修;控制着几条重要陨石商路和几个资源点的“灰烬佣兵团”,团长是一位精通暗杀之术的元婴后期修士;以及最为神秘、盘踞在一处上古遗迹中的“秘教”,其成员行踪诡秘,手段诡异,据说能与某些虚空生物沟通。
除此之外,便是大量像林辰这样零散的逃亡者、探险者和猎人,在夹缝中求生。
这一日,林辰正在一处相对偏僻的陨石带采集一种名为“星泪银”的炼器材料,突然,他神色一动,敛星诀瞬间催动,身形隐入一块巨陨的阴影中。
只见不远处,三道遁光正狼狈不堪地向着他这个方向逃窜而来。遁光中是一女两男三名修士,看服饰并非三大势力的人,修为都在金丹后期左右。他们身上带伤,气息紊乱,显然经历了恶战。
而在他们身后,五名穿着统一黑色皮甲、胸前绣着一个狰狞狼头的修士,正不紧不慢地追赶着,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这五人,为首的是一名独眼龙,修为赫然达到了元婴初期,其余四人也是金丹巅峰。
“是灰烬佣兵团的人!”林辰目光一凝,认出了那狼头标志。灰烬佣兵团在这一带名声狼藉,经常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跑?我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那独眼龙元婴修士狞笑一声,速度陡然加快,隔空一掌拍出!一只由灰黑色能量凝聚的巨爪,带着腐蚀性的气息,抓向落在最后的那名男性修士。
“师弟小心!”为首的那名女修惊呼,返身祭出一面圆盾抵挡。
轰!
圆盾灵光剧烈闪烁,女修喷出一口鲜血,连同那名被救的男修一起被震飞出去,恰好落在了林辰藏身的巨陨附近。
另一名男修见状,目眦欲裂,怒吼着冲向独眼龙,却被另外四名金丹巅峰的佣兵轻易拦下,险象环生。
“大哥,跟这些小崽子玩够了,赶紧解决了吧,别忘了正事。”一名佣兵催促道。
独眼龙舔了舔嘴唇,眼中凶光毕露:“也好,算你们倒霉。”他再次抬手,更强的能量开始汇聚。
那对受伤的男女修士面露绝望之色。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灰暗流光,如同毒蛇出洞,从巨陨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射出,目标并非独眼龙,而是那四名正在围攻另一名男修的金丹巅峰佣兵中,气息最弱的一人!
那佣兵正全神贯注地攻击,根本没想到旁边还隐藏着敌人!等他察觉到危险时,那道灰暗流光已经洞穿了他的护体灵光,直接从后心射入!
噗!
那名佣兵身体一僵,脸上还带着错愕的表情,下一刻,他体内的生机如同被某种力量瞬间抽空、湮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给老子滚出来!”独眼龙又惊又怒,立刻放弃了攻击那对男女,神识疯狂扫向巨陨方向。
另外三名金丹佣兵也吓了一跳,攻势不由得一缓。
那名被围攻的男修抓住机会,脱身而出,与受伤的师姐师弟汇合,三人背靠背,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阴影中,林辰缓缓走了出来。他依旧施展着敛星诀,气息晦涩,让人看不清深浅。他之所以出手,并非纯粹路见不平,而是有几个考量:一是这灰烬佣兵团行事歹毒,是潜在的威胁;二是这落难的三名修士或许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三是他需要实战来检验和磨砺自己新领悟的力量融合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