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公公。”明殊立刻放下包袱,客客气气的回话,但眼睛却一点不惧地回看回去。
笑话,她怕什么,这个朝代的太监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宫女都是正儿八经的满族女孩子,要是出了太监欺负宫女,种族主义者康熙帝第一个发火。
这时候还不是嘉庆之后,宫里的规矩严着呢,明殊半点不带怕的。
钱公公一愣,眯起眼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在少女沉静的面容,和稳当的站姿上停留片刻,开口道:
“咱家不管姑娘是托了谁的门路进来,到了这景阳宫书库,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这里的物件,磕碰不得,污损不得,更遗失不得。手脚要干净,眼睛要亮,嘴巴要紧。可能做到?”
“谨记公公教诲,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违。”
明殊双眸含笑,回答得清脆又清晰。
“……嗯。”钱公公闭了闭眼,语气稍缓,“你识得字,这是你的长处。眼下最要紧的差事,是将这些新到的书册,按翰林院送来的书目清单,一一核对,登记造册,再依编号上架。”
“库里有规矩,各类书籍如何摆放,稍后自有人教你。你先跟着李太监,从最基本的做起。”
说罢,他指了指旁边候着的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太监,明殊再次行礼谢过钱公公,便跟着李太监走向那一摞摞,散发着墨香的新书。
她没有丝毫迟疑或怯场,立刻投入了工作。李太监将一册清单递给她,她双手接过,仔细浏览。清单上是工整的楷书,列着书名、卷数、版本。
她随即走到一堆尚未开封的书函前,小心地解开黄绫,取出里面的书籍,一本一本地与清单核对。
“《佩文韵府》,十函,一百零六卷,武英殿刻本……对。”
“《渊鉴类函》,八函,一百四十卷,内府刻本……对。”
“……”
她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核对得极其认真。遇到清单上字迹模糊或书籍信息略有出入的地方,她会停下来,客气地请教李太监:
“李公公,您看这一处,清单上写的是“康熙二十五年刊”,但这书内页刻的是“二十六年”,应以哪个为准登记?”
李太监见她如此细致懂礼,这么就快上手,也惊了一下,不过倒也愿意指点她。
一番讲解后,明殊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点头记下,然后在登记册上用工整的小楷做好备注。
整个下午,她都埋首于书堆之中。时而核对,时而提笔登记,时而按照李太监的指引,将核对无误的书籍暂时归置到待上架的指定区域。
钱太监时不时过来一趟,见她的动作不快,却异常沉稳专注,件件都办的有理有条,不出半点问题,心里开始有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