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宋清禾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一把拉住灼华的手腕，拽着人就往屋里走，关上门的瞬间，他扣住灼华的后颈，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那吻带着慌急，还有点发颤，全然没了往日的霸道。
“灼华，求你别不要我。”
“我不是那个傻子，我也没有那段记忆。”
“可我只是想让你爱的是我，是现在这个宋清禾，不行吗？”
灼华看着他，神色复杂。
他想起爷爷奶奶还需要照顾，想起他们等着平反，宋清禾回周家，无疑能借到助力，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他沉默了会儿，抬手回抱住宋清禾，把脸埋在他肩头：“那你以后要爱我、宠我、哄我，不许再欺负我。”
*
时光像指间的沙，簌簌地漏，转眼就漏过了大半生。
宋清禾鬓角早已染霜，他能感受到灼华在慢慢“变轻”……灼华快要走了，快要先一步离开这烟火人间了。
他知道，灼华心里有块地方，专门存着老宋家的日升月落。
于是选了个晴和的日子，宋清禾牵着灼华的手，回了老宋家。
老宋家的院子还是老样子，只是少了烟火气。
宋父宋母走了有些年头了，屋里屋外都透着冷清，窗棂上蒙着薄尘，院中的石板路长了些青苔。
灼华坐在门口的石凳上。
那是宋父从前常坐的地方，他总爱在这儿抽袋烟，或是陪着宋母瞧着远处发呆。
宋清禾也挨着他坐下，初冬的风带着凉意，刮在脸上有些疼。
他伸手把灼华往怀里揽了揽，“小雪了，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
“没感觉到冷。”
灼华望着门前那条土路，路两旁的野草枯了，在风里瑟缩着。
沉默了许久，“你说，爸妈坐在这儿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宋清禾望着土路尽头，那里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想了想，声音有些哑：“或许什么都没想，就晒着太阳，听着院里的动静，就够了。”
宋清禾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再开口，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连呼吸都弱得快要察觉不到。
他心里猛地一沉，手抖着把人抱得更紧，滚烫的眼泪砸在灼华花白的发顶，他甚至不敢低头看，怕看到那双永远温柔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年轻时他还敢追问，问灼华到底爱他还是爱那个傻子。
可老了，就再也不敢了。
有些答案，他怕知道，更怕……
无论是哪一个，似乎都带着遗憾。
只是往后……
这答案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其实灼华一直醒着，他感觉到了宋清禾的颤抖，也感觉到了眼泪的温度。
可他没力气再回应了。
爱吗？
或许早就分不清了。
那个会笨拙捂脚的傻子是他，这个会红着眼眶抱紧他的宋清禾，也是他。
这一辈子，从青丝到白发，他们终究是守着彼此，把日子过成了红旗村土路上的脚印，深深浅浅，却从未分开过。
就这样，也够了。
风还在吹，落在石凳上的薄雪，盖住了两人相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