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陈飞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期待,
像一股清泉,不合时宜地流入柳梦璃这片即将干涸龟裂的心田。
她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凉,一时竟忘了回应。
套房内,夏晚晴疑惑地看着她,用口型无声地问:“谁啊?”
“我……还好。”柳梦璃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她下意识地转过身,背对着夏晚晴,仿佛想隔绝掉这个空间里令人窒息的奢靡与虚假,
“水果……不用了,谢谢。”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淡、疏离,就像她平时打发那些无关紧要的追求者一样。
“哦……哦,好吧。”陈飞的声音明显失落下去,但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补充道,“那……那你注意休息。要是……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的关心笨拙而真诚,毫无功利色彩。
这种纯粹,在此刻的柳梦璃听来,既熟悉又遥远,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谴责,映照出她自身的污浊与不堪。
“知道了。”她几乎是仓促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谁啊?神神秘秘的。”夏晚晴凑过来,好奇地追问。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柳梦璃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走到酒柜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次加了冰,试图用冰冷的液体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她不能,也不该把陈飞牵扯进来。
那是唯一一片还算干净的回忆,她不能亲手把它也玷污了。
然而,陈飞的这通电话,像一根导火索,彻底引燃了她心中积压的不安。
王总含糊其辞的“风声紧”,三爷那边石沉大海的沉默,窗外那辆可疑的黑色轿车,还有省委会议上释放出的强烈整顿信号……
所有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拼凑出一张越来越清晰的危机网络,而她,正位于这张网的中心。
“晚晴,”柳梦璃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地看向还在琢磨“无关紧要的人”是谁的夏晚晴,“我们可能得提前做准备了。”
“准备?准备什么?”夏晚晴不明所以,“等钱到手,直接走人不就行了?”
“我怕……钱没那么好拿。”柳梦璃压低了声音,走到夏晚晴身边,
“上面一直没消息,外面风声又紧。我怀疑……可能出事了。”
夏晚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出事?”
“能出什么事?钟翰林那边证据也交上去了……”
“正因为这,我们才可能没了利用价值!”柳梦璃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干我们这行的,你知道的,知道得太多,有时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