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施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最终归于忙音的提示声,心头的不安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扩散弥漫。
她了解林薇,那个看似风光无限的女人,骨子里既骄傲又脆弱。
如此不接电话,绝非寻常。
她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车钥匙和外套,甚至没来得及跟祁同伟说一声,便冲出了家门。
夜色中的汉东,街道依旧车水马龙,秦施却将车开得飞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立刻见到林薇。
酒店前台认得这位经常与林薇同行的警官,在秦施出示证件并说明来意(含糊表示为朋友安全担忧)后,服务员带着万能卡,陪同她来到了林薇的套房门口。
按门铃,无人应答。
敲门,里面死寂一片。
秦施心中的不祥预感达到顶点,她对服务员沉声道:
“开门,可能出事了。”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酒气和淡淡颓靡气息的空气涌出。
套房内一片漆黑,只有城市的光晕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苍白的光带。
秦施示意服务员留在门外,自己快步走了进去。
她的眼睛迅速适应了黑暗,然后,在客厅角落的阴影里,她看到了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薇薇?”秦施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团身影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应。
秦施摸索着打开了客厅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
灯光驱散了部分黑暗,也清晰地照出了林薇的狼狈。
她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又红又肿,空洞地望着虚无的前方。
身边散落着空酒瓶和药板,
秦施的心猛地一抽。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没有立刻去碰触林薇,只是靠得很近,声音温柔而坚定:“薇薇,是我,秦施。我来了。”
林薇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聚焦在秦施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扯了扯嘴角,发出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你说什么傻话!”秦施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我们是多少年的朋友?我会看你笑话?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吃了什么?”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的药板,迅速辨认出是常规的助眠药物,稍微松了口气,但剂量显然超标。
林薇别过头去,泪水无声地再次滑落:
“没什么……就是觉得……没意思透了。一切都没意思。”
秦施伸出手,轻轻握住林薇冰凉的手,感觉到她剧烈的颤抖。
“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还是……因为那个人?”她小心翼翼地提及,她知道能让林薇如此失控的,大概率只有那个超然物外的乾哲霄。
听到“那个人”,林薇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将额头抵在秦施的膝盖上,压抑的哭声终于破碎地溢了出来。
“他……他说……情爱是镜花水月……是执着……是空……”她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乾哲霄的话,
“他说我苦……是因为我执着……让我放下……哈哈哈……放下?”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苦笑,
“我怎么放下?……他却告诉我……那只是一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