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走出办公楼,才发现雨下得不小。他今天没让司机等,正准备冒雨去停车场,一把黑色的伞却悄然撑开,遮在了他头顶。
他回头,看到秦施举着伞,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
“厅长,雨大了,我送您去停车场吧。”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祁同伟看着她。她今天没穿警服,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身形更显修长。雨丝在伞沿外织成密密的帘子,将两人与周围的世界隔开,形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好。”他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脚步声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伞不算很大,为了都能遮住,彼此的距离不可避免地拉近。祁同伟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钻入心肺。
他很高,秦施举着伞有些吃力。祁同伟很自然地接过伞柄:“我来。”
他的手无意中覆盖了她握着伞柄的手。那一瞬间,两人都僵了一下。秦施的手微凉,而祁同伟的手掌宽厚温热。触电般的感觉从接触点蔓延开。
秦施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抽回了手,耳根在夜色中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
祁同伟握紧了伞柄,面上不动声色,喉结却微微滚动了一下。伞下的空间仿佛瞬间升温。
“那个……吕州资金的线索,好像又断了。”秦施为了打破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找了个工作话题,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对方很狡猾。”祁同伟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但只要是狐狸,总会留下尾巴。耐心点。”
简单的对话,冲淡了些许暧昧,却又因为此刻特殊的环境和距离,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密感。
从办公楼到停车场,不过短短几百米的路,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
走到车边,祁同伟收起伞,雨滴从伞骨滑落。
“谢谢。”他看着秦施,雨幕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
“不客气,厅长。您路上小心。”秦施微微颔首,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车,背影带着一丝仓促。
祁同伟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
他看着后视镜里秦施的车灯亮起,驶远,才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车厢内似乎还残留着那把伞下,她身上清冽的香气和那瞬间触碰的悸动。
这种感觉,陌生,危险,却又……该死的吸引人。
……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因为一个紧急会议,很早就到了办公室。
他习惯性地想让秘书去买早餐,却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还温热的三明治和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牛奶?旁边还有一张便签,上面是清秀而有力的字迹:
【厅长,总喝黑咖啡对胃不好。牛奶可能更合适些。——秦施】
祁同伟拿着那张便签,愣了片刻。他看着那杯牛奶,又想起昨晚她手中那杯黑咖啡和自己换给她的温水。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夹杂着复杂的悸动,涌上心头。
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带着甜香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也似乎柔软了某些冰封的角落。
他没有打电话去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只是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当秦施来汇报时,他看向她的目光,除了上级的审视,似乎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的温和。
而秦施,也依旧是那副专业、冷静的模样,只是在与他对视时,眼神会比平时更快地移开,耳根偶尔会泛起淡淡的粉色。
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建立。它隐藏在繁重的工作之下,流淌在偶尔交汇的眼神里,存在于那杯意外的牛奶和雨夜并肩而行的记忆中。
在这肃杀凛冽的权力风暴眼里,这一点点不合时宜的暧昧与甜蜜,如同石缝中顽强钻出的嫩芽,脆弱,却带着惊人的生命力,悄然改变着某些坚硬内心的地貌。
祁同伟这条从血火中拼杀出来的路,似乎因为这一点意外的“琴心”,而不再只有冰冷的铁血与算计。
前路依旧凶险,
但此刻,他的“剑胆”深处,某个角落,正被一缕微光悄然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