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无岁月，转眼间便是半月过去。
静室内，韩厉周身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气流，这气流充满了死寂、终结、万物归墟的意味，正是寂灭之力。
他的身体时而变得干枯如柴，仿佛生命精华都被抽空，时而又恢复饱满，但皮肤下隐隐有灰光流转。
他的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寂灭之力正在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生机，同时又在他的意志和功法的引导下，强行淬炼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甚至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他周身灰光猛地一敛，尽数收入体内。
他的眼底闪过可惜之色，《九转寂灭先天功》第一次整整半个月的冲刺，第一转的屏障犹如天堑一般，跨不过去。
韩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竟带着一股灰败死寂的味道，吹拂在地面上，让那一片石板都微微失去了光泽。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肉身强度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五脏六腑、经脉骨骼都仿佛被某种力量加固过，更加坚韧。
韩厉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和愈发坚韧的肉身，虽然《九转寂灭先天功》突破第一转，但这次的淬炼依旧让他获益匪浅。
寂灭之力对生机的侵蚀与重塑，让他对生死、毁灭与新生的感悟更深了一层。
就在他准备继续调息，巩固此次修炼所得时，洞府外的防护禁制忽然被触动了。
一道传讯符穿过禁制，悬浮在他面前。符箓上缭绕着一丝若有若无、却带着独特韵律的云气，这是首席大师兄司马凌云特有的标识。
韩厉眉头微挑，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司马凌云？他来找自己做什么？两人之间可谈不上什么交情，反而有着不小的过节。
他神识扫过传讯符，里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韩师弟，可否一见？有要事相商。”
语气倒是颇为平和，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客气，韩厉沉吟片刻。
司马凌云此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绝非易与之辈。他突然找上门来，所谓要事，恐怕非同小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韩厉也想看看这位首席大师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挥手打开洞府外层禁制，声音平静地传了出去：“司马师兄大驾光临，请进。”
片刻后，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静室门口，正是司马凌云。
他依旧是一身首席大师兄的华贵服饰，面容俊朗，但那双狭长的眼眸深处。
却比以往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阴郁和焦躁，虽然被他很好地隐藏着，却逃不过韩厉敏锐的感知。
“韩师弟，别来无恙。”司马凌云步入静室，目光在韩厉身上一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他显然也察觉到了韩厉气息的变化，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
“司马师兄请坐。”韩厉指了指旁边的蒲团，神色淡然，“不知师兄屈尊降贵，来找韩某所为何事？”
司马凌云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打量了一下静室环境，这才缓缓落座，脸上挤出一丝看似随和的笑容：“韩师弟修为精进神速，真是可喜可贺，看来此次外出历练，收获颇丰啊。”
“师兄过奖了，偶有所得罢了。”韩厉不咸不淡地回应道，“师兄日理万机，想必不是专门来恭贺韩某的吧？”
司马凌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收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韩师弟是爽快人，那我也就直说了。我此次前来，是想与师弟谈一桩合作。”
“合作？”
韩厉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韩某修为低微，不知有什么能帮得上司马师兄的？”
司马凌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我想请师弟助我，除掉一个人。”
静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韩厉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语气依旧平静：“哦？不知是谁如此不开眼，竟得罪了师兄，需要劳动师兄亲自谋划？”
司马凌云盯着韩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秦无夜！”
果然是他！韩厉心中了然。秦无夜的飞速崛起，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司马凌云的地位，甚至可能触及了他更深层次的秘密，比如魔功。
“秦师兄？”韩厉故作惊讶，“秦师兄天纵奇才，如今深得宗门看重，恐怕不好惹吧！”
司马凌云冷哼一声，打断了韩厉的话，眼中寒光闪烁，“天才？不过是仗着些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机缘，便目中无人，屡屡与我作对！此子不除，我首席之位难保是小，恐怕日后龙虎山都无我立锥之地！”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忌惮和怨恨，显然在与秦无夜的对峙中吃了不小的亏。
韩厉沉默片刻，缓缓道：“师兄与秦师兄的恩怨，韩某略有耳闻。只是，此事风险太大，且与韩某何干？师兄为何要找上我？”
司马凌云似乎早就料到韩厉会这么问，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明人不说暗话。韩师弟，你与那秦无夜，难道就真的一点过节都没有？上次小比决赛，他可是抢了本该属于你的魁首荣耀。”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诱惑和威胁：“据我所知，秦无夜对你身上的某种东西，也很感兴趣呢。等他彻底站稳脚跟，下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你了。我们可谓同病相怜。”
韩厉心中冷笑，司马凌云果然调查过自己，甚至可能隐约察觉到了大日神炎与秦无夜之间的某种联系，他这是在祸水东引，拉自己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