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七窍中都渗出了鲜血。强行融合两种冲突力量带来的反噬极其可怕,他的琉璃之躯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灵魂晶体也黯淡了许多。但他终究撑住了。
他一步步走到那假丹影卫面前,抬起手,指尖灰蒙蒙的能量再次凝聚。
“等等……你不能杀我……”假丹影卫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哀求,“我知道教中很多秘密……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容器’的真正计划……关于沉眠之地的目的……还有……啊!”
他话未说完,阿树指尖的混沌能量已然点入了他的眉心。
“我不需要知道太多。”阿树的声音冰冷而疲惫,“知道的越多,沉沦得越快。我现在,只想活下去,守住该守住的人。”
影卫的瞳孔放大,意识迅速被吞噬与净化之力淹没,化作第三具干尸。
阿树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剧烈地喘息着。连续催动这种禁忌般的力量,对他的负担极大。他能感觉到,灵魂晶体中的诅咒烙印,在吞噬了假丹境修士的部分本源后,壮大了不少,与琉璃净火的平衡再次变得岌岌可危。那些低语声变得清晰而急切,仿佛就在耳边。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强撑着伤势,迅速离开了这片让他心悸的陨石坑,朝着与山猫约定的噬魂幽谷方向赶去。
必须在彻底失控前,找到他们,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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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噬魂幽谷与残破洞天
当阿树拖着伤痕累累、气息极度不稳定的身躯赶到噬魂幽谷入口时,早已等候在此、心急如焚的山猫和小石头立刻迎了上来。
“阿树!”山猫看到阿树惨白的脸色和身上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波动,心中猛地一沉,连忙上前扶住他。入手处,只觉得阿树的身体冰冷得吓人,仿佛刚从冰窟中出来。
“我没事……解决了。”阿树勉强笑了笑,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快走,这里不能久留,他们的死很快会被蚀灵教察觉。”
山猫不再多问,他背起因为消耗过度而几乎虚脱的阿树,拉着小石头,毫不犹豫地冲入了地图上标记为绝地的噬魂幽谷。
一入谷中,三人便感到一股无形的、阴冷的压力笼罩而来。这里的灵气并非稀薄,而是充斥着一种混乱、阴冷、能直接侵蚀神魂的能量流。耳边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嚎、在低语,尖锐的、凄厉的、悲伤的,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无形的音波,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心神,搅得人头痛欲裂,心智混乱。就连山谷中的光线都变得扭曲、黯淡,仿佛连光芒本身,都被这里的诡异力量所吞噬。
“这鬼地方……”山猫运转残存的力量护住自身和小石头,依旧感到识海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搅动。他担忧地看向阿树,却发现阿树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
阿树伏在山猫背上,闭目调息。他确实感觉那股侵蚀神魂的力量在靠近他时,大部分都被灵魂晶体表层的金色符文和那活跃的诅咒烙印所吸收、转化。蚀灵烙印甚至传递出一种如同回到母体般的“舒适”感,连带着那些烦人的低语都暂时平复了不少。这噬魂幽谷的力量,与蚀灵之力竟有几分同源之感!这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却又不得不依赖这种邪恶的力量来维持暂时的稳定。
“这里的环境……对我体内的‘它’有好处,能暂时安抚它。”阿树低声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自嘲。依靠这种邪恶之地来维持平衡,绝非他所愿,但眼下却是唯一的活路。
山猫闻言,心情更加沉重,却只能咬牙继续深入。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他们在幽谷中艰难前行,脚下是松软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黑色泥土。他们需要躲避着不时出现的、能撕裂神魂的能量旋涡,以及一些由纯粹怨念凝聚而成的诡异灵体。这些灵体没有实体,物理攻击效果甚微,但对神魂伤害极大。幸好阿树的状态特殊,偶尔散发出的蚀灵气息竟能让这些灵体本能地畏惧、远离,为他们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山猫都感到有些支撑不住,识海中的刺痛快要让他昏厥时,前方谷底深处,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景象。
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中央矗立着一座半埋在黑色泥土中的、残破不堪的古老石碑。石碑材质非金非玉,通体黝黑,上面刻满了早已无法辨认的古老符文,散发着苍凉而久远的气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碑后方,空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感,如同水面的倒影,又像是受热的空气在波动,隐约可见其后似乎掩藏着什么。一股苍凉、古老,却又迥异于外界死寂的、微弱的生机从中透出。
“这是……空间裂隙?不对,更像是一个依附在主世界上的……残破洞天?”阿树挣扎着从山猫背上下来,凝视着那片扭曲的空间,眼中琉璃光芒闪烁,试图解析其结构。
在接受“星火之藏”后,他对空间波动的感知敏锐了数倍。他能感觉到,这处空间壁垒极其薄弱,而且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正在缓慢崩解。后面隐藏的空间不大,但似乎隔绝了外界大部分噬魂幽谷的侵蚀力量。
“里面可能相对安全,但也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阿树迅速评估着利弊。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留在幽谷外围,迟早会被无处不在的神魂侵蚀耗死,或者被可能追来的蚀灵教高手找到。进入这残破洞天,风险与机遇并存,但却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生机。
“进去!”阿树当机立断。
他走到那片扭曲的空间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如同水波般的壁垒。灵魂晶体中,关于空间的道韵碎片微微发光,引导着他将一丝融合了琉璃净火与蚀灵特性的力量注入其中。
“嗡……”
空间壁垒泛起一圈圈涟漪,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缓缓打开,一股更加清晰、带着泥土和古老气息的微风从缝隙中吹出,风中没有噬魂幽谷那种阴冷怨毒,反而带着一丝……寂灭后的平静。
“快!”
三人依次踏入。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仿佛瞬间从地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天空是黯淡的昏黄色,没有日月,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均匀地洒满整个空间。脚下是松软的黑土地,生长着一些散发微弱荧光的苔藓和低矮的、形态奇特的蕨类植物,给这片死寂的世界增添了一抹幽冷的色彩。远处,可以看到一些倒塌的宫殿废墟轮廓,以及一条早已干涸的、布满裂纹的河床。
这个洞天范围不大,方圆不过数里,边缘处是扭曲的、不断崩塌又重组的混沌虚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走向终结。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悲伤、死寂的气息,但与外界的血腥狂暴不同,这里更多的是一种文明的余烬与末路的苍凉。
“这里……好像是一个宗门的遗址?”山猫看着那些倒塌宫殿的规制,虽然残破,但仍能看出昔日的辉煌与不凡。
阿树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最近处一具倚靠在断墙边的骸骨上。那骸骨晶莹如玉,即便经历了漫长岁月,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威压,显然生前是一位修为极高的修士。骸骨的姿态并非痛苦,而是盘膝而坐,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仍在坚守着什么。他的手指,正指向某个方向。
阿树顺着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由白色玉石砌成的低矮建筑,像是一座……祠堂?
“我们去那里看看。”阿树感觉到,那祠堂之中,似乎有一种微弱却异常坚韧的能量波动,与这片空间的死寂格格不入,如同一盏在狂风中摇曳,却始终不灭的烛火。
三人小心地穿过废墟,来到祠堂前。祠堂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斑驳的牌匾,上面用古老的文字书写着三个字。阿树并不认识这种文字,但当他凝视牌匾时,灵魂深处的琉璃晶体却微微震动,传递出一丝信息——
“守心祠”
推开沉重的石门,祠堂内部十分简洁。没有神像,没有繁复的装饰,只有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已经褪色严重的画卷。画卷上,描绘的并非仙神,而是一片无垠的、璀璨的星空。星空之下,是亿万生灵安居乐业的景象,有凡俗城池,也有修真宗门,一片祥和。
画卷下方,是一个简单的石制供桌。供桌上,别无他物,只摆放着一盏……灯。
一盏样式古朴、青铜所铸、灯盏中却空空如也的油灯。
而那股微弱却坚韧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盏空灯中散发出来的!那是一种……仿佛燃烧了万古,却始终不曾熄灭的……“念”!
阿树走近供桌,凝视着那盏青铜古灯。灯身刻满了细密的符文,与石碑上的符文同源,但更加复杂玄奥。他伸出手,轻轻触碰灯身。
“嗡——!”
一声轻鸣,并非来自现实,而是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
下一刻,他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
他不再是身处残破的祠堂,而是站在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正是画卷中描绘的那片星空!
星空中,无数光点如同萤火般汇聚,化作一道模糊的、散发着温暖与坚定意念的光影。那光影看不清面容,却给阿树一种无比宏大、无比仁厚的感觉,仿佛是这片星空意志的化身。
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声音,直接在阿树心间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却又蕴含着永不磨灭的执着:
“后来者……你能至此,便是有缘,亦是我‘星陨宗’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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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星火不灭与前路微光
星空幻境之中,守祠人“明心”的残念,如同风中残烛,却执着地燃烧着,向阿树诉说着一段被岁月掩埋的、悲壮的往事。
“远古之战,天道倾颓,万法崩坏。‘蚀’之灾劫自天外而来,非此界之力所能抗衡。其所过之处,万物归墟,法则不存……”苍老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悲怆,阿树仿佛“看”到了那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一颗颗巨大的星辰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捏碎,璀璨的星河黯淡无光,无垠的大地陆沉,被无尽的黑暗与污秽所吞噬。无数强大的修士,在那恐怖的侵蚀面前,如同蝼蚁般哀嚎着湮灭。蚀灵之力吞噬一切,将生机勃勃的世界化为死寂的废墟。
“然,吾辈修士,逆天而行,亦当顺天应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为苟活,只为……留下种子,传承希望。”
光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幻境,落在了祠堂中那盏青铜古灯之上。
“宗主与众长老,以自身道果与星辰核心为引,布下‘周天星斗大阵’,强行剥离此方洞天‘星陨天’,遁入虚空夹缝,只为保全宗门最后传承,以及……这盏‘不灭心灯’。”
“此灯,非灵宝,非法器,乃是我星陨宗历代弟子,于观星悟道时,凝聚的一缕‘向道之心’,一丝‘守护之念’所化。它无法杀敌,无法长生,唯有一点——燃心为焰,照破迷障,守护本真,不堕沉沦。”
“蚀之力,可污灵气,可腐肉身,可蚀神魂,唯独难以磨灭的,便是这由无数纯粹信念凝聚的‘心火’。”
阿树心中剧震!燃心为焰,守护本真!这与他之前在石殿中,面对蚀灵低语诱惑时,最终选择坚守本心的抉择何其相似!这盏灯,竟然是一种信念的凝聚物,一种针对蚀灵侵蚀本质的防御至宝!
“蚀灵侵蚀,首重乱心。心志不坚,则万法皆空,终成其傀儡。唯有持守本心,明心见性,方能在黑暗中寻得一线生机,在污浊中保持一点灵光不灭。”明心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智慧,“此灯心火,虽微弱,却可助你镇压心魔,澄澈神魂,于无尽侵蚀中,守住‘自我’。”
“然而,心灯需以‘心念’为燃料。万载以来,宗门弟子尽殁,吾亦仅余残念,心灯之火……已近油尽灯枯。”
光影变得更加黯淡,声音也愈发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
“后来者……你身负奇异传承,光暗交织,前途艰险,心魔之盛,尤甚常人……此灯,或许能助你一程……”
“吾别无所求,只愿……若你将来有能力,可将此灯带往‘中央钧天域’,寻得‘星陨宗’故地,或尚有传承流落……让这点星火,不致彻底湮灭于历史长河……”
“切记……心灯映照的,非是外力,而是你……自己的心……”
话音袅袅,最终消散。星空幻境如同泡影般破碎,阿树的意识重新回到了残破的守心祠中。
供桌上,那盏青铜古灯依旧静静地矗立着,灯盏空空。但阿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灯芯之处,有一点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又无比坚韧的“意念”在顽强地存在着。那就是明心道人以及整个星陨宗最后的“心火”!
山猫和小石头紧张地看着阿树,他们刚才只看到阿树触碰古灯后便一动不动,身上气息起伏不定,脸上时而痛苦,时而释然,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梦。
阿树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青铜古灯上,充满了复杂的敬意。他郑重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古灯从供桌上捧起。
在他捧起古灯的刹那,那点微弱的心火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一股清凉、安宁、坚定的意念顺着他的手臂流入心田,灵魂晶体中那些躁动的蚀灵低语,瞬间被压制了下去,变得微不可闻。就连琉璃净火与蚀灵之力的平衡,都在这心火的照耀下,变得稳固了许多!
这盏灯,无法直接提升他的力量,却如同定海神针,为他锚定了“自我”的坐标,极大地增强了他对抗蚀灵侵蚀的心境修为!
“前辈放心,若有机会,阿树必不负所托。”阿树对着空寂的祠堂,躬身一拜。这一拜,是对星陨宗坚守的敬意,也是对这份雪中送炭的传承的感激。
他将青铜古灯小心地收入怀中,贴近心口。那微凉坚硬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温暖信念,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有了不灭心灯的守护,他应对体内隐患的信心大增。
“阿树,这是……”山猫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位前辈留下的馈赠,能助我稳定心神。”阿树解释道,没有多说。他目光扫过这片残破的洞天,“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整,然后寻找离开的方法。这个洞天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能感觉到,空间边缘的崩塌速度在加快,混沌虚空正在一点点蚕食这片最后的净土。
片刻后,他们在祠堂后方,发现了一座早已停止运转的、布满裂纹的古传送阵。传送阵的符文与石碑、古灯上的同源,但能量核心早已枯竭,阵盘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看来,这里是星陨宗预留的逃生之路,可惜,最终还是没能用上。”山猫检查着传送阵,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阿树走到传送阵前,仔细观察着那些古老的符文。灵魂晶体中,关于空间的道韵碎片再次被引动,与这些古老的符文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他尝试着,将一丝融合了琉璃净火与心灯意念的力量,注入传送阵的核心凹槽。
“嗡……”
传送阵上的一道细微裂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弥合了一丝!虽然远未达到激活的程度,但却让阿树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个传送阵,我能修复!”阿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虽然需要时间和能量,但这是我们离开这里最可能的途径!”
他不再犹豫,立刻盘膝坐在传送阵旁,双手按在阵纹之上,开始调动体内力量,结合灵魂晶体中的空间道韵,小心翼翼地修复起这座万古前的遗阵。心灯的光芒在他心间照耀,让他心神澄澈,推演修复过程事半功倍。
山猫和小石头在一旁护法,看着阿树专注的身影,以及他怀中那盏若隐若现、散发出微弱却坚定光晕的古灯,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久违的希望。
前路依旧茫茫,强敌环伺,隐患未除。但在这绝望的废墟之中,他们终究找到了一缕微光——一盏守护本心的灯,一条可能通往生路的古阵。
阿树能否修复传送阵?传送阵的另一端又将是何方?怀揣星火与心灯,踏上未知的征程,他与蚀灵的宿命对决,才刚刚拉开序幕……
“噬魂谷中遇遗魂,心灯一盏守本真。古阵遥指未知路,星火微光破迷尘!阿树得星陨宗遗泽,获不灭心灯,暂稳道心,于残破洞天中发现古传送阵,能否修复并开启新的征程?前方又有怎样的挑战与机遇?感谢阅读,敬请期待第七十三章!”
(未完待续)